告别水中船，开起桥上车“我家住海甸”说起来真自豪
“因为我生在河边，长在河边，对河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所以，无论出差、旅游，一有机会我总爱坐船，让浪花溅入心底，听摇橹的旋律，总是那么令人心醉。”“老海口”李启雄说，他对河的美好情愫，来自家门口的海甸溪。
1969年，海口人民桥建成通车，海甸溪从此“天堑变通途”。后来，又建起了世纪大桥，往来交通更加便利。
如今的海甸岛，有了很多繁华的商业街区，有了环境优美的美丽沙、碧海大道、白沙门公园，也有了环岛学校、九小分校、侨中分校等名校……生活便利、环境优美。居住在海甸岛，是相当令人自豪的事。
南国都市报记者黄婷
图片由本人提供
天堑通途
两座桥建成，摆渡船消失
1958年，李启雄出生于海口海甸岛。
儿时，他喜欢和小伙伴在海甸溪边水巷口对面的一块沙洲上玩耍嬉戏。玩累了，他们或溯河而过，或扒着船帮回家。那时的家是一些低矮的瓦房。人们聚居的区域不大，好像一眼可以看到头。
海甸溪如一道屏障，隔断了海甸岛人和市区的直接关联。当时，海甸岛基本没有商业区，人们要购物须坐船过到河对岸的市区商业街，用海南话叫“去街”。他们要乘坐用木头做成的渡船，船工用竹篙将船撑到对岸。坐在缓慢晃动的船上，人们总担心一不小心会落水。人多船重水急，沉船事故偶有发生，即便如此，大家依然要排队花一两分钱买票才能坐得上船。为了省钱，李启雄和小伙伴常常一起将衣服顶在头顶上，沿着最浅的地方游过去，偶尔退潮水浅时可以还淌水走过去。
一次突降暴雨，海口人称为“发水仔”，河里水势突涨湍急，船只能停运。一些人着急回家，李启雄有个叫“泥鳅”的小伙伴自恃泳技高超，试图游过对岸，没想到河水像一只出笼的猛兽奔腾而下，将他吞噬在水里。
海甸溪“吃人”的事儿常有发生，老人们为了避免小孩被河水冲走的悲剧发生，便编出一些故事吓唬小孩。“海龙王来招女婿，谁要下河就回不来了。”李启雄的祖母总喜欢在小孙子前叨叨这句话。
渡河的不便让海甸岛人们渴盼一座桥。
1969年，海口市人民桥建成通车。李启雄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参加了桥梁通车典礼。那天，挂在人们脸上的灿烂笑容，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一开始，并不是所有人都习惯借“桥”通行。有人觉得走人民桥“去街”绕路太远，为了更快到达对岸，他们更习惯坐船。因此，河上出现了一种更高级的渡船——机轮船，是用柴油机作动力的，船更大更牢固也更快。
1990年，海口和平桥建成通车。河岸边人工摆渡的船消失了，偶有几艘机轮船也只留下渐行渐远的背影。
李启雄说，随着新埠桥、世纪大桥等一座座新桥的修建，海甸溪完全告别了“屏障”的身份，转而成为城市一道亮丽的风景，河两岸高耸的建筑让这道风景更加迷人，而海甸溪“吃人”的悲剧也成为了历史。
无惧狂风
搬离旧瓦房，住进别墅楼
作为海口人，李启雄对风也有着特殊的感情。
1947年9月27日，李启雄的祖父被一场台风夺去了生命。当时经济落后，吃饭穿衣尚且是问题，天气预报技术对人们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据说，那是有记录以来最大的一次台风，当年很多人在这场台风中丧命。
李启雄的祖母生于新埠岛后坡村的海边，从小就在海风里织网。嫁到海甸后，由于丈夫的早逝，她只能一个人挑着鱼担在海风里穿梭，靠卖鱼抚养了4个孩子成人，所以祖母一提起台风就害怕。李启雄小时候，每当刮台风的时候，家里的老房子就吱嘎嘎响，雨房屋到处漏雨。听着窗外风的咆哮，看着满屋的狼藉，听到海风瘆人的呼号和房梁吱吱作响，祖母总是紧紧抱着他，二人蜷缩在床上，祖母不停哆嗦着：房子要倒了！房子要倒了！
久而久之，李启雄每每想到台风如此残暴，甚至夺走了他的至亲，幼小的他心生恐惧，也开始憎恨风。
参加工作后辗转回到海甸，李启雄住进了平房、楼房，后来又住进了别墅小洋楼。他发现，风依然吹着，台风照旧咆哮着，甚至愈发猛烈，他却不用再担心房屋漏水、倒塌。渐渐地，他对风的恐惧减弱了，他甚至开始享受台风天宅在家里读书、作诗吟曲、看电视的悠闲，把台风当作一种生活的伴奏。
求学路宽
从涉水读书，到搭“飞的”上学
在淌河涉水的艰辛中，在对台风的恐惧中，李启雄完成了小学、中学的学习。
上世纪60年代，中国遭遇自然灾害，“吃不饱”成为每个家庭面临的问题。上学读书更是难上加难。当时，海口的小学不多，李启雄每天要跨过海甸溪到位于对岸的海口解放路九小就读。
他中学在海甸岛的市二中就读，终于不用跨河去上学，但那时要边学习边参加劳动，学到的知识寥寥无几。
高中毕业后，李启雄到工厂上班。1978年参军，曾担任过原海南边防局文化工作站站长兼文工团团长。1996年转业后，他曾在海口市公安、司法等政法部门工作20年。
李启雄的求学、发展之路着实不易，他却说，和祖辈、父母比起来，自己是幸运的。
与李启雄相比，他的儿子李林峰更幸运。李林峰在海口读小学时，就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如今，李启雄一家在上海也置办了产业，儿子在上海一所国际化学校读高中，一家人经常海口、上海两地打“飞的”往返。
“即将通车的和平大桥，挑起沉甸甸的南北两岸，那林立的高楼中闪烁的灯光，像是一树树成熟的果实。我信步登上了大桥，凭栏远眺，远处那是海甸溪的入海口。在那里，我不仅看到浪花，而且听到太平洋的涛声，因为五条河水，黎母山泉在这里化成海的浓重的血液,呼啸而去，澎湃的大海中，有海甸溪卷起的浪涛。”李启雄在1990年写的一篇文章中如是说。
海甸人到河对岸也不叫“去街”了，他们终于被河对岸的人所羡慕。
如今，海甸人李启雄虽身居海甸，他的视野却随着脚步变得越来越宽广。十多年来，李启雄带领家人不仅领略了黄河、运河、海河等大河的壮美，还在莱茵河、塞纳河、多瑙河、密西西比河等河边留下幸福笑容。他自豪地说，随着海南的飞速发展，琼州海峡对面甚至是大洋彼岸的人们总有一天会来欣赏海甸河的美景。这算是一个海甸人对美好未来的展望和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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