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心灵的底色
每天早晨起床,白发苍苍的父亲就会揭开热气腾腾的锅,把蒸好的红薯装上一盘端上餐桌。瞬间,餐厅里便弥漫出清香甘甜,软软糯糯,沁人心脾的蒸红薯香。
红薯,是多年来父母的最爱,也是我小时候难以忘怀的味蕾的回归。时间改变着一切,唯有红薯的香甜、柔嫩、美妙不会变。慢慢地,红薯浸灌滋养着我的心灵,已成为我难以忘却的心灵底色。
孔子说,闻韶,三月不知肉味。而我们,可三月不食肉,但一日不可缺红薯。
红薯,又称蕃薯、地瓜、红苕等,原产于拉丁美洲,16世纪万历年间传入中国。
小小的红薯,记录着一代人的浅吟低唱,藏着父母的爱和心酸。记得那年初春,青黄不接之际,也是一年中“揭不开锅”的日子,这个时候我们一家六口人的口粮就会“断供”。这时,父亲便从镇上回到黄土高坡的老家向大哥(我的大伯)等借粮。一般情况下,大伯他们会省吃俭用救济一些。但是那年遭受旱灾,一个冬天过去,大伯家窖藏的红薯也吃光了,只剩下腐烂的一堆红薯,被大伯挑出来贴在院子的土胚墙上晾晒。
经过严冬的风吹日晒,烂掉的红薯已结成一坨一坨黑色的硬块。一般情况下,结成硬块的红薯干是大伯用来喂猪的。但是,父亲借转了一圈亲朋好友都没粮可借。只有大伯家墙上的黑红薯干可以救济了。
怎么办?经大伯同意,父亲一块一块抠下黑红薯干,装进箩筐挑回了家。就这样,母亲把红薯干除去泥土,找来舂米的碓窝捣成粉,加上水、酸菜和盐,煮出一锅又黑又苦又酸又涩的红薯糊糊。也就是这一框烂红薯干,让我们一家人渡过了“粮荒”。
现在想起来,真有些后怕!因为红薯烂了是有毒的。幸好那些年,人很“皮实”,吃了发霉的红薯,一家六口人只有过胀气、吐酸水等不适症。
“旧年果腹不愿谈,今日倒成席上餐,人情颠倒它不倒,自有真情在人间,羞为王侯桌上宴,乐充粗粮济民难。”这首打油诗,生动刻画出小小红薯连着的人生记忆。
从我刚记事到穿上军装离开家乡陕西汉中起,对红薯十分“刻骨铭心”。因为那时,一日三餐顿顿是红薯饭。早上是红薯稀饭、中午是蒸红薯、晚上是红薯汤,吃的令人“咬牙切齿”、反胃呕吐。
在汉中,红薯又叫红苕。所以,我们都被称为“红苕娃”。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有红薯吃那是上天赐予的“灵物”。所以,红薯的软香甘甜一直在心海里绽放着、荡漾着、美好着!
这种需要,随着岁月的流转,渐渐远去了。但是与薯有缘的我,在我从大西北调到南中国的海南工作时,又与“红薯”结了缘。
红薯在海南俗称地瓜。有一日,去酒店就餐,当地朋友点了一盘炒地瓜叶,筷子夹起几束脆绿脆绿、枝小叶圆的叶子,一入口即清香四溢,回味中还有了小时候红薯的味道,这是红薯叶子。在陕西,红薯叶子是喂猪的。这次巧遇,红薯又回到了我的食谱中。再之后,味蕾疯狂反扑,又爱上了气候优越、日照时间长、土壤含沙量少、沙粒细、柔软通散、更透气,富含硒元素的海南地瓜——桥头地瓜、美兰地瓜、海头地瓜、东方香薯等,具有粉、甜、香、皮薄、色好、营养、口感好、个头适中的海南本土红薯。
如今慢步在北京街头,总被风中飘荡着的烤红薯香味所吸引。尤其在寒冷的冬日,烧烤店的大铁桶内摆着整整齐齐、皮开肉裂的红心、白心、紫心、黄心的北京红、龙薯九、大叶红、黄香蕉等红薯,如盛开的月季,美妙清香,勾人味雷。
每每此时,飘荡在心海里的烤红薯记忆又被勾起。记得小学时代,尤其是寒冷的冬天,妈妈每天晚上都要往灶火堆里埋几个红薯。第二天天不亮,我起床后妈妈从火堆里扒出已被灶火余灰烤焖熟透的红薯,用小纸片包上让我带上去学校的路上吃,这是我每天最开心的时刻。
拿上余温在手的烤红薯,用手撕开烤脆的薄薄的皮,立刻香气四溢,吞一口泛着甜香、软糯的肉,如蜜般沁人心脾。那种岁月,至今萦绕着、弥漫着、思念着。
此时,红薯伴随我的人生记忆便一幕幕浮现在眼里。红薯,甜的如蜜,也有苦酸涩的味,如人间百味;红的皮,也有白、紫、黄、粉等五彩的心,如缤纷斑斓的人生。
戏剧《徐九经升官记》中主人翁的一句台词道出了红薯的真谛:“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是啊,红薯是普度众生的“灵物”,它在泥土中,与大地和人间相互拥抱、相互温暖,不求索取。用红色的皮、五彩的心、不变的奉献,温暖着我们的人生。
新闻推荐
被告人甘某发、甘某民等12人受审本报讯(记者何海东通讯员卞长杰王沈王倩)6月5日上午,海口市美兰区法院开庭审理甘某发、甘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