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崖诗词蕴花香
文\海南日报记者梁君穷李梦楠
四季春常在的海南岛,少不了缤纷花色的装饰,无论初春还是腊月,琼岛城乡总是氤氲着花的芬芳。这边木棉花刚落,那头刺桐花又开,未及初夏小荷已露尖尖角,才又立秋菊香已弥漫。
四时花常开的琼崖,少不了文人墨客对花香的赞咏,无论是丘濬、王佐、钟芳、张岳菘等出仕为官的儒学大家,还是吴小姑、冯银、许小蕴等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都以各自或豪放或婉约的诗词吟咏古时海南花色,也让琼崖诗词中氤氲了一道清雅花香。
琼崖迁客留香韵
花是古代文人墨客爱写的主题,花香却难写得出彩,香味难以用文字细微分辨,只有另辟蹊径方能不落俗。而说到与海南相关的文人,总绕不过苏东坡,苏东坡写花香自有一番功力。苏东坡有《海棠》一诗:
东风袅袅泛崇光,
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
故烧高烛照红妆。
诗中描述了这样一幅场景:袅袅的东风吹拂暖意融融,花朵的香气融在朦胧的雾里,而月亮已经移过了院中的回廊,只害怕夜深人静花儿独自开放无人欣赏,特意点燃蜡烛来照亮海棠的美丽姿容。苏东坡借朦胧的雾气来写花香,一下子便将摸不着看不见的香气具象,使人更易感知。
当然,遇到浓艳的花香,让人沉浸其中,苏东坡也便顾不得那么多手法了,白描往往更能直抒胸臆。
西江月·真觉赏瑞香(其一)
公子眼花乱发,老夫鼻观先通。领巾飘下瑞香风。惊起谪仙春梦。
后土祠中玉蕊,蓬莱殿后鞓红。此花清绝更纤秾。把酒何人心动。
瑞香是中国传统名花,其树姿潇洒,早春开花,香味浓郁,因此而得名“瑞香”,颇受人们的喜爱,被誉为“上品花卉”。苏东坡在这里写道,当一阵轻风吹过,带来浓烈的瑞香花芳香,仿佛当年杨妃领巾上飘落的香气,这个芳香太浓烈了,竟然把正酣然入梦的人也惊醒。
同样被贬琼崖的唐代宰相李德裕也是一位爱写花的诗人,他在《谪岭南道中作》里就写道“不堪肠断思乡处,红槿花中越鸟啼。”在《春暮思平泉杂咏·芳荪》中,他更对花香进行了细致的描写:
楚客重兰荪,遗芳今未歇。
叶抽清浅水,花照暄妍节。
紫艳映渠鲜,轻香含露洁。
离居若有赠,暂与幽人折。
芳荪是一种香草,开花则更加香气怡人,李德裕借露水的高洁来写芳荪的清香,让这香气不仅仅是一种自然的味道,更与高洁的品格相联系,这也是中国古代文学中常用的手法,看似写物,实则喻人的品格。
琼岛名士喜清幽
说起写花香的神来之笔,恐怕许多人都能想到“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唐代诗人于良史在繁星璀璨的唐代并不起眼,李杜等人的光芒似乎遮蔽了一切。
但当他捧起山泉,月影闪烁在手掌间;当他拨弄山花,香气渗透着衣衫。这两句写山中胜事,物我交融,神完气足。“掬”字,“弄”字,既写景又写人,既写照又传神,确是神来之笔,更把花香写得别出心裁,也营造出了一种月夜清幽之感。
清幽本是写环境清静幽深,常用于描述花香之词也是清香、幽香,好比在闹市之中品兰花,于暴晒之下闻桂树,哪怕气味没有变化,那感觉意境也是大有不同,品兰花应在幽静清雅之居所,闻桂香则在清幽月夜更为动人。
海南古代文人墨客众多,他们着笔的花香,也大多落笔在清幽二字。且看明代海南名臣王弘诲写《桂树》:
庭中有桂树,幽香向人发。
何处觅瑶台,开帘坐秋月。
这里王弘诲写桂树香气,不仅仅是写桂树“幽香向人发”,更写出自己开帘坐秋月的场景,有了“秋月”的烘托,这里的桂树更为幽香。另一位明代海南大家钟芳也爱咏桂,他曾作《咏秋桂二绝》(其一):
招摇指酉蝶蜂收,淡白轻红压众柔。
一种清芬伴明月,莫言生处是南州。
在钟芳笔下,秋天的桂花颜色是淡的白、轻的红,饶是如此,却足以胜过许多的花色,而且它只是静雅地与明月相伴,他将琼崖的桂花写得清新淡雅。
另一位明代海南名士唐胄也作有《红鸡冠花》一诗:
花名不解作花妍,花似鸡冠像可怜。
文帻偏妆丹点蜜,斗鍪再接血痕鲜。
甘陪菊淡偕梅瘦,不惹蜂狂与蝶颠。
岁晚朱颜谁更在,寒盟如此共年年。
鸡冠花本是红艳的、热烈的,在这里唐胄写它“甘陪菊淡偕梅瘦”,菊的淡雅、梅的傲骨都是我们所熟知的,这里他将鸡冠花与这些放在一起,更说它“不惹蜂狂与蝶颠”,看似“不香”,其实“真香”,自有菊与梅一般的清香品格。
且以花香寄诗情
明清时代,是海南人文郁起的时代,教化日隆,进士、举人接踵诞生。在这股文化风气中,海南也出现了不少以诗文传名的女性,冯银、吴小姑、林淑温、黎瑜娘和苏微香等颇有名气,她们的出现,为海南诗坛增加了一份别样的温婉。
从女性的视角看花,以女性的柔情写花香,诗文里的海南花香也多了几分细腻可感。吴小姑是琼山人,家住高坡村,有一次她从海口所城回高坡村,经过琼山府城,看见满城的刺桐花开,红艳壮观,她即写下“那古刹,墙儿衬染都生色。艳阳天似,火伞擎霄,丹沙炼鼎,春已过三月。”细腻描绘了当时所见场景。
当吴小姑游览琼山玉龙泉,见清泉湖水,她写道:“新荷幽香通佛座,四面阴寒苔瓦。半幅村墟,阖家行乐,添几重佳话。”这新开的荷花幽香四溢,一面通向她们要去的佛座;当吴小姑前去祭扫先人,见到山脚下开着莹洁如玉的小花,她又写道:“琪花瑶草满山底,玉液飞空香味美。”
明末琼山还有一位传奇女诗人名为林淑温,她的诗作传下来的不多,其中有一首为《白菊》:
丰姿皎皎接东篱,贞白寒芳缀满枝。
月朗霜明色共赏,冰肌玉质影难移。
重阳山笛催秋节,五柳家庭送酒时。
露滴幽枝通造化,铅华洗尽晚香宜。
林淑温以细腻的笔触写“露滴幽枝通造化,铅华洗尽晚香宜。”这时重阳已过,秋已深,但白菊依然冰清玉洁,它的香气来得晚,但这是一种洗尽铅华的香气,自有其高洁之处。
读史志,发现林淑温本身言行一致,心如白菊般高洁的事迹,让人不禁心头一颤。史志记载:“海寇掠其家,淑温碎首啮舌,骂贼而死。”面对强悍的贼人,她宁愿撞碎头颅,咬断舌头,也不愿与贼人妥协。
如果我们能摒弃封建社会的贞洁烈女视角去看林淑温的言行,怎么能不为这么一位言行一致、品格坚贞的女子所动容,她也正如她所写的“铅华洗尽晚香宜”。也正是许许多多有这样坚贞品格的中华儿女,塑造了我们不畏强暴、反抗强权的民族风骨。
(本版照片均为资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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