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已是我故乡
■徐永清
我来海南的那个晚上，因逢台风，飞机延迟一天。没办法，我就在杭州萧山的一个旅馆待了一晚。
到海南的时候已是凌晨3点，师兄接我。师兄当时眼睛都睁不开了，他领我走出机场，然后指着机场路边的几棵椰子树说：“师弟，这就是椰子树，你老家浙江看不到吧，以后你就可以天天见到了。”
那个深夜有凉风吹拂，近处椰子树的枝叶在凉风里哗啦啦地响，我觉得椰子树其貌不扬，长长地立在那里，像长颈鹿的脖子。后来一个朋友的孩子把椰子树说得很有感觉，这小朋友说，椰子树的枝叶就像姐姐的发辫。
我来海南的第三个月，我的师兄就回四川成都去了。后来听到赵雷唱的《成都》，我就会想起我的师兄。因家中的妹妹需要照顾，他不得不回去。离开海口的那天，我们一起吃饭，说起妹妹，师兄眼眶通红。我问他在海南这几年的生活怎么样，这是适合生活的地方吗？我师兄语重心长地说，椰子树记得吧？十二级台风都刮不倒它，这个地方会让你倔强地成长，这个地方也会让你不只是为了生活而忙碌，还有更重要的是这里所有人的梦想都带有大海的味道！
师兄离开了海南，我最要好的朋友一下子又空缺了。我时常会在上班结束的假期骑着电动车去西海岸，一坐就一个下午。就一个人坐在椰子树下，阳光大大咧咧地照在海面上，远处帆船点点，近处海浪滔滔。宽阔的海平面望不到头，我有了一丝恐慌，是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对故乡，还有故乡里的父母，我遗忘得太久了。于是我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当时父亲还在上班，他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什么事？工作怎么样？经济紧张不紧张？要不要汇钱过来……我一下子热泪盈眶，熟悉的乡音，熟悉的声调，熟悉的父爱。我含着眼泪说：“一切都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点燃了手里的香烟，我抽的是乡愁，是寂寞，是迷茫！
当时的单位住宿条件不太好，我开始寻找租房。有一个大叔中午刚睡醒，拖着拖鞋开门，我说大叔好，我来看房，他说看吧！看完就直说租不租。我看了觉得还好就是租金有点贵。他说话了：“年轻人，大陆来的？”我说：“是的。”他说：“你来海南做什么工作啊？”我说：“当老师。”他笑着看了看我说：“算了吧，你看你黑不溜秋，瘦得像根电线杆，一看就不像个老师。一个人在外不容易，早点回家吧。”我回来后对着镜子看自己，这一段时间又陪学生军训又顶着烈日找房子，的确是变得又黑又瘦了，连小眼神都充满了哀怜，既没有书生气，也没有教师的气质。
大叔的话让我连着失眠了两个整宿。来海南3个多月，本来对工作还兴致勃勃的，如今我陷入了选择的痛苦，我纠结的是留下还是回家？思考的最后，我选择了留下，而我同办公室的一个同事回东北读博士去了，他留给我一把热水壶，一本海子的诗集。我又开始一个人骑着电动车跑到西海岸抽烟独坐，我无心欣赏海面上的月光和渔火，我一直在思考要走向哪里？留下又要如何定位自己？在那个晚上，我反复吟诵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然后我回来后趴在灯下写了一篇文章，文章的题目是《有梦想的人写给有梦想的城市》，是我写给海口的，我在结尾抒情道：有梦想的地方就是故乡！
最终，我没有离开海口，我让梦想和海口一同成长。这一待，就待了14年。如今的我早习惯了海口的夜生活，也喜欢上了海南粉和文昌鸡，更是爱上了海南的姑娘，和她有了一个家。通过这14年的努力，我也成了一名深受学生喜欢、业绩优秀的语文老师。
西海岸边的大海依然不安分地歌唱，但我已很少去海边抽一根烟和发呆了。追梦的我很忙，海南已是我故乡，心已安然，爱已超然！我现在很确定，我留在海南，有时代赋予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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