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山河琼西路
■赵海波
每年寒假,我都会从岛外飞回家乡的小县城,这种不带任何仪式感的返乡,随性、自然。在悠长的假期里,享受南方的丰沛阳光,品尝滨海的美味佳肴。茶余饭后,照例在琼西路漫步,看熙熙攘攘的街市,看迎风摇曳的椰树,流连忘返。
琼西路头尾都奇特,有一种戛然而止的突兀。它没有命名前,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父亲从乡下来到县城上班,单位给他分了个单间,家里人多,不够住,父亲使出浑身解数,到郊外的沙坡村找地皮。因为位置偏僻,价格较低,在一片远离县城的农田里,父亲以一己之力修建了两间平房。如果有人问我家在哪,我会选择模棱两可的答案来应对:在铁路道口后面;或者说,在机耕队附近。实际上,家在水利沟里面,走一段琼西路,再往东走一段坑坑洼洼的田埂。夜幕降临,四周黑灯瞎火,蛙声此伏彼起,阴气逼人,没有一点城市气息。那个时候,铁路道口以北大片区域都是农村,琼西路短而窄,像一截被人丢弃的旧路,雨季来临,路上尽是泥泞,人走在上面,泥浆没住脚板。一个雨夜,我搭摩托车回家,撞上一块石头,摩托车打滑倒地,我四脚朝天,划破脸皮,缝了几针,脸上的伤痕至今仍若隐若现。
近些年来,城市化进程不断加速,县城发展走上了快车道,城区拓宽,新建马路一条接一条,琼西路就是其中一条。如今的琼西路,已经看不到昔日破败的痕迹,在脚下延伸的是宽大笔直、双向六车道的柏油路,已然成为县城一道亮丽的风景。我家不再是座孤岛,四周矗立起一幢幢私人楼宇,水利沟被填平,铺上了水泥,并赋予一个城市化的名字:琼西路东二十六巷。我从外地给家里邮寄包裹,快递员能准确地将包裹送到家人手里。
三角公园附近有个市场,那是琼西路的最南端,终年人头涌动,尤其是春节,“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蔬菜瓜果、猪牛鱼羊,应有尽有。父亲是这里的常客,每天早上步行来此买菜,许多菜贩子都认识父亲,甚至知道父亲是名退休警察。我偶尔也光顾市场,有家小店出品的椰香糯米糕名声在外。我走进市场,拨开人群,来到小店门口,买几个糯米糕,坐在一张小凳上细嚼慢咬,回味童年的美好记忆。
琼西路沿线有许多店铺,可谓三步一店五步一铺。人行道比较宽,一些店主将座椅搬到店外,顾客就在人行道上喝茶。他们大多是上了年纪的长者,一壶茶可以坐半天,老板有时也凑过去,和他们攀谈几句。父亲热衷于喝老爸茶,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茶店里,几位老朋友一起就着加了糖的廉价茶水,谈国事聊家事,一天就过去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乐此不疲。路通财通,琼西路带动沿线经济发展。原来有块墓地在路边,县里开展殡葬改革,该墓地划入首批迁移对象。在外打拼多年的易耿军回乡发展,他把县城周边的地看了个遍,最后将目光投向这块离县城最近但开发难度也最大的乱坟场。家里人反对,朋友不看好,但易耿军是“一根筋”,他想做的事没人能改变。县政府鼎力支持,给予优惠政策,在最短的时间内,双方达成共识,签下合作协议。昔日“石麟埋没藏春草,铜雀荒凉对暮云”的阴森之地,如今华丽转身成住宅小区。小区门口矗立着一块造型别致的石头,上面镌刻着小区的名字。县政府专门修建一条连接琼西路的滨海大道,从小区门口步行到海边,仅需十分钟。琼西路北面有条河,河中央有块沙洲,县政府利用河床的自然优势,建起了一个文化广场,广场外形像张开的贝壳,具有浓郁的海岛元素,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悉尼歌剧院。站在河堤,举目远眺,河流改变着自己,不久的将来,琼西路末端将呈现“一河欢歌”的盛景,为古老的河流加冕。
此刻,我从巷子出来,顺着琼西路的人行道往北走,一百多米处是思源中学的校门。放学时间,许多学生在门前聚集,他们身穿校服,在和煦的阳光下追逐嬉闹,如丝如泉的笑声在空中飘荡。若干年后,他们将从琼西路出发,走向更远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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