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花冠
春天,我在四处寻找一种叫鼠壳草的野菜。从海珠的湿地公园到花都郊外农田。我在寻找鼠壳草,也寻找着心中的花冠。
那天,与小学同学素娥久别重逢,她告诉我,失联许久的英子已因病去世。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以致心理迅速形成防御机制,告诉自己这是做恶梦了。
我的少年时光是在闽北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度过的。曾经,因为大人的矛盾波及孩子,我被高年级一个霸道男生纠集的几个男同学各种欺负,他们对我做出各种恶作剧:书包里藏蟑螂,头发上放死蜘蛛,以及故意夸张放大我一急就说话结巴的样子,我在他们的哄堂大笑中后脊发冷心跳失控,一度出现语言障碍,一句话只能说到三分之二,后面会不由自主地声音越来越小及至听不到。
那天,英子看到我被人欺负,挺身帮我。英子因幼时犯小儿麻痹症右脚落下残疾,导致走路跛行。那天她因为帮我被两个男同学当球一般来回推搡,她本来就腿脚不好,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我为自己连累了好朋友感到深深的歉疚,愤怒却又无力对抗,压抑之下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常常一句话说一半会突然卡顿接不下去。
英子对自己无法阻止别人欺负我而难过,她只能尽力用她的方式来安抚我心里的惊悸与疼痛。她会在放学后等我一起回家,路上她时有惊喜给我:有时是用手帕包着的米花糕,有时是几块小小的南瓜干,或是一个放凉了的番薯。她会把东西一掰两半,努力掰成对等的两份,若不小心掰歪了,会慷慨地把大块的给我。这些现在看来不起眼的零食,却是我贫弱的少年时期一份巨大的能量注入,是温暖我暗淡心灵的一束亮光。
记得在一个星期天,英子来找我,说我们去摘鼠壳草吧,叫我妈妈做鼠壳粿给我们吃。
时值春天,田野山坡上百花开放。不知是大自然的美景令人放松,还是她温暖的友爱安抚了我的不安,我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主动问她田野里花草的名字。英子把知道的告诉了我,那些她不认识的,就让我和她一起取个好听的名字。我们一边愉快地采摘鼠壳草一边唱歌,竹篮很快装满了。时间还早,英子突然想要玩花仙子游戏,她用嫩竹子和野花做成了两顶花冠,戴上后拉着我去到一处小溪边,清亮的溪水映照出两个头戴花冠的女孩儿清秀灵动的小脸。花冠戴在头上,少年的我们瞬间有了花仙子的代入感,兴高采烈的英子拉着我在田野上跳起了舞,一边跳一边喊着:我们是花仙子!她忘了自己的腿疾,我也忘了自己说话打结。跳累了我们找了一块田埂坐下,英子又有了新点子,说我们来编故事玩吧,我一听开心极了,这可是我很喜欢玩的游戏啊!于是我开始展开联想,努力想要编出一个美丽的故事。我说得磕磕巴巴,英子始终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微笑望着我,她的表情让我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编的故事把她吸引住了。受到鼓舞的我渐渐升起信心。惊讶发现,我不仅能够顺利地说完一句话,还可以讲出有趣的故事了,虽然讲得磕磕巴巴故事也编得漏洞百出逻辑混乱。
时光匆匆,从十六岁跟着父母举家迁回广东老家,转眼三十年过去了……
行走在春天的田野,花香草绿依旧,可当年那个温暖的小伙伴却已经走远。闻着淡淡青草香,心里弥漫着对英子的哀思。轻轻哼唱我们以前经常唱的一首老歌,摘来了浅黄色的鼠壳草花、淡紫色酢浆草和白色野菊花,折下一根藤条,把它环成圆圈,在上面缀满小花。我把花冠高高举起,在心里默默感谢她当年对我的关照和友爱。一阵风吹过,花儿轻轻摇曳,花香中仿佛看到英子在对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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