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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的台风

海南日报 2019-12-08 08:32

■赵海波

在外地过冬,看风刮得凶猛,便想起家乡小镇的台风。

每年夏秋时节,坐落在南海西岸的小镇,总要遭受几次台风袭击。台风来临前,气象台发出台风预警,市民对这样的预警已经麻木了,他们不需要为台风的到来做任何准备,来就来吧,有什么了不起的。孩子们对台风甚至有些翘首以盼,他们坐在电视机前,紧紧盯着电视屏幕左上角,等待台风预警图标由橙色变成红色,这样他们就不用上学了。

此时正值盛夏,坚硬的阳光直泻而下,乌黑的柏油路晒得直冒青烟,路边的小树垂头丧气,枝桠上的几片黄叶病恹恹。像飘带一样缠绕着小镇的九龙河,只剩下浅浅的一层河床,袒露着破碎的红砖绿瓦。台风是小镇常客,即使没有预警,市民也能从自然界的一些细微变化窥探出台风将近的端倪:天际线的几絮游云悄然浮出,慢慢聚拢,尔后乌云密布;树丛里传出的蝉鸣声异于往日,听起来有些躁动不安;马路上的裂缝或河岸上的草丛,蚂蚁成群结队忙碌搬家;行走在燠热的大街,袒露的肌肤可以从空气里触摸到一丝凉意……征兆显示,风雨将至。

一个名为“喜鹊”的超强台风正在集结,长驱数百海里,于下午十五时在小镇登陆。这种生成于太平洋洋面的热带气旋,都有个文雅动听的名字,如茉莉、珍珠、蝴蝶等。离“喜鹊”到来还有六七个小时,市民的生活节奏似乎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他们的脚步依旧不慌不忙,茶店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卖早点的阿姨像往常一样推着三轮车沿街叫卖,超市也没有见到人潮涌动疯抢食品的景象。

台风迎面扑来的那一刻,黑云压城,小镇像个佝偻老人缩成一团。顷刻间,电闪雷鸣,白天变黑夜。鱼鳞湾巨浪翻滚,十几米高的浪头如同愤怒的野兽腾空跃起,奋力拍打岸边礁石。二中校园空无一人,篮球场上遗留一张课桌,被风掀个四脚朝天,在地上接连打滚,它停在围墙边时,四只脚变成了三只脚。一间大排档的屋顶被风揭了个盖子,门板洞开,瓦片纷纷扬扬飞到空中,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噼里啪啦响成一片。昏暗的天空闪过一道白光,接着一声轰隆巨响,几根电线杆应声倒下,沿途的电灯齐刷刷熄灭了,半个小镇陷入一片黑暗里。雨骤风狂,街上没有行人,两位记者在做电视直播。负责摄像是个男的,他肩上扛着机器,魁梧的身子总是站不稳;女主持人用绳子将自己绑在一棵树上,对着水淋淋的话筒,声色俱厉大喊大叫,声音支离破碎,含糊不清。

多年前,为了赶去广州上学,我曾经在刮台风的日子乘船过海。那是个风力六级的热带低压,我搭乘的“牡丹”号轮船高五层,11元票价的五等舱在水平线下方,舷窗外面漆黑一片。好奇心驱使我来到三等舱甲板,抬头望远,头顶上尽是漫天飞舞的铅灰色云团。轮船犁海,船舷边白浪滔滔,画面似葛饰北斋的《神奈川冲浪里》。秀英码头渐渐远去,轮船摇晃愈发剧烈,我踉踉跄跄回到自己的舱位,像只醉猫瘫倒在床。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船,在长达二十几个小时的航程里,整个人陷入一种极度混沌之中,除了眩晕和呕吐,再没有其他意识,甚至坐上学校派来接新生的大巴,脑海仍天旋地转,分不清东西南北,几天后才缓过神来。

“喜鹊”携带厚实云层,暴雨从天而降,雨脚绵长细密,一口气下了三天三夜。东海路一带是居民区,矗立着一幢幢私人楼宇,此处地势较低,许多私宅的首层被汹涌而来的雨水灌满,主人退守二楼,他们在阳台上摆张小木桌,拿出鱿鱼干,斟上番薯酒,看着院子里的一片汪洋,若无其事地喝起来。自斟自饮,虽没有几个朋友凑在一起那么热闹尽兴,但在这天昏地暗、风雨交加的台风天,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猖獗了几天,“喜鹊”一溜烟飞走了。风停雨歇,人们神色平静走出家门,睡眼惺忪地看了看阳光洗过的蓝天,操起铁铲、锄头清理垃圾。台风将小镇打得鼻青脸肿,镇区街道一片狼藉。解放路一棵枝叶茂盛的百年古榕轰然倒地,根须压断防护栏,横卧在人行道上,市政人员奋力清理,恢复交通。电力维修工开着皮卡车在路上来回奔跑,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修好线路,通电照明。积水较深的区域,机器呼呼呼地鸣叫着,昼夜不停抽水泄洪。

两天后,小镇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人们生活如初。台风来了去,去了来,对这样的自然灾害,生于斯长于斯的岛民举重若轻,即使自家的房屋被淹甚至倒塌了,他们也能泰然处之,这是岛民世世代代与台风搏斗养成的性格。深入骨髓的美好性格,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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