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字原是“吃过饭”

■刘绍义

现代汉语里的“既”字，大多作“尽”“完”“已经”“既然”讲。但既的本义是“吃过饭”的意思，以上那些都不过是它的引申义罢了。

“既”的甲骨文字形左边是一个食器，右边是一个背着食器跪坐的“人”，这个人张着嘴巴、打着饱嗝，表示已经吃过饭吃饱饭就要离开“餐桌”。金文的字形与甲骨文一致，小篆的“既”发生了讹变，不但线条化了，食器和跪着的人都不像了。到了楷书就基本上是现在的字形了。

《礼记·玉藻》：“君既食。”《义礼·乡饮酒礼》：“不拜既爵。”这里的“既”就是吃饱吃完的意思。需要说明的是，《说文解字》中，把“既”说成是“小食也”，有点不妥。“小食”虽小也不是“吃过”，而是正在吃。那就不是“既”而是“即”了。“即”的甲骨文字形是一个人跪在食器旁边勾着头正在吃饭。《说文解字》中把“即”说成“就食也”是正确的，而把“既”说成是“小食也”就错了。这一点近代甲骨文学家、金石学家罗振玉也提出了质疑：“即，像人就食；既，像人食既。许训既为小食，义与形不协矣。”他说的“形”就是甲骨文和金文的字形。

后来，人们根据吃完吃净的“既”，又引申出了“尽”“完”之义。《谷梁传》：“既者，尽也。有继之辞也。”《庄子·应帝王》：“吾与汝既其文，未既其实。”《进学解》：“言未既，有笑于列者。”意思就是说，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在队列中发出笑声。

“既”不单单是指人吃完饭，也指其他动物或其他事物将东西吃完。《续资治通鉴》：“河南路洛阳县有蝗四五亩，群鸟食之既，数日蝗再来，又食之。”“食之既”是鸟儿将蝗虫吃完。《春秋·桓公三年》：“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论衡》：“其合相当如袭辟者，日既是也。”这里的“日既”就是“日全食”，将日吃完。我们现在说“月全食”时仍然说“月食既”，也是月亮被吃完的意思。

善于引申的古人又从“既”的“尽”“完”义虚化为时间副词“已经”，《论语·先进》：“春服既成。”《论语·季氏》：“既来之，则安之。”《聊斋志异·促织》：“既入宫中，举天下所贡……遍试之，无出其右者。”还有清·龚自珍《病梅馆记》：“既泣之三日。”等等，这里的“既”都是已经的意思。“既”作连词用，古今更是相当普遍，《史记·屈原贾生列传》：“屈平既嫉之。”梁启超《谭嗣同传》：“既定策则仆须急归营。”这里的“既”就与如今的“既”义完全一样，是连词“又”“既然”的意思了。

现在，“既”的本义用得虽然不多，但还在用，我们了解“既”的古时用法和现在之义，对丰富汉语言文化知识，还是大有裨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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