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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啄花的童年

法制时报 2020-09-11 07:52

□李雪春

乡村是成长的起点,家是一座用土砖墙围起的院子,院门是用粗糙的木板钉起来的独门,院子里有半亩大小。院北有两面高低不一的房子,狭小、低矮、昏暗。稍大稍宽敞的一面房子住人,小房子用来存放柴火和畜草。小时候我们姊妹三人很少去存放柴火的房子,那里常有老鼠出没。后来爷爷搬过来,那间草房就改成了他的住房。和别人家相比,我家是村里数得上恓惶的家庭,多年以来,那座简陋的院子给我的童年留下了无法忘怀的记忆,亦喜亦悲。

那个时代,年龄小,不谙世事,不知道贫困带给我的伤痛会如此之深。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农村土地未包产到户,村里人大多数吃不饱,我家贫寒,常年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生计,年轻的父亲凭着一身力气,在土窑搬砖烧瓦挣钱。炎热的夏季,汗流浃背是家常便饭,太阳晒得父亲脊背常常脱皮。遇到天气不好时,全家人会到土窑上帮父亲搬垒砖坯。每当看到父亲晒得通红蜕皮的脊背和一面面砖坯墙,我常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孩。

沉重的农村生活,生计的压力、负担,超负荷的砖窑劳作,让父亲的脾气日渐暴躁,经常无缘无故地找母亲麻烦。让我恐惧的是父亲对母亲的暴打,失去理智的父亲会像打二家旁人一样对母亲下狠手,直到我们三姊妹撕心裂肺的哭喊引来邻居时,父亲才得以被制止。无休止的吵闹,让伤心的母亲常常离家出走。出走、回来,再出走、再回来,成为母亲那时的生活常态。因为害怕母亲离开我,打架过后,我会紧紧跟着母亲,睡觉时也眯着眼睛,听到有动静,我会立马偷看母亲是否还在。记不清多少个夜晚,我会拽着母亲的衣角哭求着:“嬷嬷,你走的时候一定带上我,我怕我爸。”这时,母亲总是会把我紧搂在怀里失声痛哭。

我在家排行老二。姐姐身体孱弱,弟弟太小,那时的我就成了家里唯一能够使唤的人手。为了不让父母吵架,学会了看父亲脸色行事,经常讨好父亲。脏活、累活、力气活,都会抢着帮父母干。烧火、做饭、洗衣、下地,样样都干。到三姨家看小表妹,三姨就可以腾出手来帮我家收麦、碾麦。金色的麦浪没了,家里农活少了,父母吵架少了,我的生活就是天堂,再累再苦我咬着牙不吭声。

农闲时候,父亲也会露出难得的笑容,甚至会笨拙地吐出“雪娃,我这个黑女”这么矫情的话来。那时,看着父母久违的和睦,我干活特别卖力。

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要数苹果树开花的时候,院子里的那棵苹果树会为我们姊妹三人挣来学费。青黄不接的春天,寄居在院子里的麻雀为了填饱肚子,盯上了绽放的苹果花。为防止麻雀啄花吃,影响挂果,母亲便让我请假不上学,全天在家看护苹果花。这个时候,偌大的院子只我一人,放眼望去,满树绿叶,满院春光。骑在拉水的铁桶上,唱着山西的地方童谣,铁桶随着节拍摇动,时而闭上眼,沉浸在我的世界,享受着春天温暖的阳光,让思绪自由飞翔。那一刻,没有农活,没有吵闹,没有眼泪,只有入鼻的花香、麻雀的鸣叫,还有铁桶来回滚动声。只有此刻,我才成为自己的主人。

只是这样的快乐十分短暂。更多的时候,繁重的农活压得父亲特别容易动怒。小到吃饭时我们不小心撒下玉米馍花,父亲的拳头就会上身。挨打怕了,我们姊妹三个每做一件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出错挨打。那个时候父亲的拳头就是我们四口人头上沉重的乌云,压抑而窒息。在惊恐中度过了我的童年,童年时的家,只想永远逃离,但始终未能如愿。

为了让父亲的脾气变得好些,除了努力干活外,我写信求助过少年文艺杂志社的老师,希望他们能够帮我找到一种专门治疗坏脾气的药,让父亲变得温和慈祥。信写出去后,脑海里常常想象出父亲脾气变好后的样子。虽然信件石沉大海,但给了那时的我最美好的期盼。

时光飞逝,我们姊妹三个长大成人,各自有了工作,父亲的脾气也有好转,但也日渐老去。只是还未老到延床卧枕让人伺候的时候,52岁的父亲就因脑出血突然离世。临终前的日子,父亲像有所预感,对姑姑说,不能给弟弟挣娶媳妇钱,弟弟结婚时他不能坐在婚礼堂前了。后来听到姑姑转述的话,我们失声痛哭,念起父亲的好。父亲的好都被他坏脾气深深掩盖住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我从青春的阡陌之间打马而过。父亲已离开我们23年,每每看到别人的父亲,酸楚便会涌上心头。

如今,母亲和继父住在老家的院子,高大的苹果树早已伸出墙外,只是物非人非。那一树繁花,落不尽我的牵挂,小时候的记忆越来越远,再也听不到院子里麻雀啄花的声音,依然清晰的是父亲那流满汗水的脊背、慈祥的酸楚、肩膀上的砖与瓦、沉重的步伐,还有童年杂碎的故事,似乎也是我们“七零后”这一代人共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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