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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径通幽耦园双偶筑诗城

海南日报 2020-09-28 08:11

耦园

苏州城沿着平江河往东,从苏州仓街一路拐进来,耦园的大门就掩在小新桥巷内,小桥流水里质朴的农家墙院里,有着大隐隐于市的淡然。

耦园曾经历无数风雨,前后损坏修复了数次,园主更换了几位,园子为清初雍正年间保宁太守陆锦所筑,名为涉园,园名取自陶渊明诗句“园日涉以成趣”,即现今园林之东花园。陆锦在园内凿池引流,构筑了浣花井、觅句廊、流香榭、红药榔等八景。清同光年间沈秉成重构之,增西部之园。

耦园虽小,中国著名的园林大师陈从周先生评价它:“以楼环园,以水环楼。此园其能引人入胜者,且尽泉石一端而已。相地得宜,因地成景,耦园可谓得环境之先……沈解园事,修葺得宜,住宅与园林之参错组合,一反常规,吴中当推此园。”

一入耦园,顿觉有丝丝暖意生出,整座园林散发着出世的超逸与入世的情爱。此园小而婉约,她的亭台楼阁,曲水假山,织帘老屋……每一处景致都浸润着爱情,是静婉的风景。只因这些都浸润了沈秉成与严永华的爱情故事,令整座园子散发着浓浓的情味。

沈秉成,字仲复,号听蕉,自名老鹤,浙江湖州人。历任苏淞太道道台、安徽巡抚等职,曾因进谏而罢免官职,又遭丧妻失子之痛。在最失意之际他遇上了耦园最破败的时候,他买下园子。偌大的宅屋三面环水,只留一个出口,沈秉成终日与宅院为伴。此时的耦园虽精美,却若其主人一般同样是清冷的。宽敞空旷的住宅,两旁是东、西花园,东园载酒西园醉,整个耦园唯一的出口还对着三张高冷的城墙。

他失意,但却不曾放弃生活,于是他遇见严永华,那个小他十五岁的江浙才女。严永华,字少蓝,浙江桐乡人。永华聪颖过人,承其母性,自幼便能吟诗咏词。她工丹青擅诗词,人品兼美。少时其父在滇为官,曾随左右,后因母病,便回浙江,曾著有《鲽砚庐诗钞》等,还与其夫沈秉成共著《鲽砚庐联吟集》三集六卷,为诗坛增添亮丽奇葩。

至此,耦园有了女主人,是“耦园住佳偶,城曲筑诗城”的耦园。永华之诗清丽脱俗,她曾作小诗描述耦园生活:小有园林趣,当春景物新/名花如好友,皓月是前身/风过松多韵,云来石有神/素心终不改,天际想真人。

诗中所述风景,可见沈夫人当年少女情怀如初。有了女主人的加入,耦园有了大的改观,从凄冷到温馨,从寂寞到欢快,不过恍惚之间。此际,沈秉成携继妻严永华,按着性情重新设计自己的生活。他寄情于苏州,在城弯里藉着涉园的旧址,在原先破败的假山水池的周边修亭筑廊,还因地制宜地增建了中厅,扩充了西花园,使花园东西对称,这样的花园在古曲园林中别具一格。

光绪二年(公元1876年),沈秉成日思夜想的花园终于峻工。他与严永华极为欣喜,将之命名为耦园。耦字意味深长,将沈秉成种种的心愿——隐居、爱意统统包含其中,让奔波多年的他终于如愿以偿,他当即作诗:何当偕隐凉山麓,握月檐风好耦耕。

虽无法改变三面临水的格局,但从耦园正门进入,过了一个过廊,所有的凝重感便统统消散,整个人都浸润在温暖里,光明柔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曲径长廊,有小女儿的小桥流水小家碧玉,也有大丈夫的风姿俊朗爽利大气。

园中的景致,无不成双成对地设置着。睹物思人,以情看景,仿佛可见他夫妻两人在西花园里会客宴饮,在双照楼上驻足远望,在织帘老屋里谈诗作对,妻子在“吾爱亭”弹琴,丈夫便在“听琴轩”聆听陪伴。丈夫把妻子的诗词刻在花园廊亭石柱处,为妻子不绕路在受月池专修了整座园林唯一的桥——宛虹小桥。

每一处耦园的景,都留着这对佳偶恩爱的影子,他二人在此你侬我侬,诗词酬唱,哪怕后来耦园损坏再建,遇到再多的主人,园林里关于他们爱的见证却一直流传下去。也许太甜蜜了,短短八载,才女严永华在沈秉成复仕任上病逝。之后的耦园,唯在梦中……

据传后来沈秉成又回到了耦园,睹物思人,相思凄苦。沈秉成68岁时与亡妻天国聚首。如今再观耦园,经历了人世间的恩爱与离别,浪漫与温情仍镌刻在一处处动人的景致里,温暖着我们。耦园双偶在曲水流波之间深情吟唱,筑起一座爱的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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