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的故事
□李枕威
一
在最憧憬的年纪
数数山坡上的牛羊
八月的雨和九月的风
没有如期归来
向稻田下跪的人们
放下了手拾的铁犁
到十月，被送进废铁厂
我摸一摸仅存的那头牛
于是我就穿过了我的村庄
二
进城的第一班车
数数窗外的窗口
哪一户正迎接着春天
九点钟的太阳和晚上的星空
没有如期归来
向黎明伸出双手
放弃了挣扎的眼睛
走了七十里路
才能最早看见晨光
三
三亚的灯火
烧在每一条小巷
三块钱的粉汤和五毛钱的豆奶
没有如期归来
夜的心声愈来愈烈
我提着厚重的皮夹包
走进一堵墙
墙外的道路叫解放
有七十年那么长
四
许多年来
我丢弃的那串绿色的钥匙
在春天来临的时候
没有如期归来
我吃了一碗十块钱的粉汤
打包一份霓虹
夜里的最后一班车
打量着窗外散步的人
我写下了一生
就回到了我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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