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身负2宗命案“人间蒸发”21年，一宗损毁财物案出现关键线索 民警巧设苦肉计“瓮中捉鳖”
□本报记者张星黄赟实习生洪枚
11月21日20时10分，在海南省人民医院急诊楼门前，来往的病人、家属及医护人员像往常一样步履匆匆。同样匆忙的，还有来自海口市秀英派出所的所长王锡增及民警“猎手”们。两个多小时前，他们已在医院急诊楼周边悄无声息地布下了天罗地网。
20时20分，当化名潜逃21年的犯罪嫌疑人何某波出现在急诊楼门前，埋伏现场的王锡增迅速将其瓮中捉鳖。这是秀英派出所继10月23日后又抓获的一个身负命案的嫌犯。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在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抓捕时间里，不断出现新的难题、新的转机，我脑子里每分每秒都要思忖如何应对突发状况……”王锡增说，庆幸的是抓捕成功了。这个背负两条人命的亡命之徒的逃亡路终究走到了尽头。
突破线索指向一宗旧案
时间回到11月19日上午8时许，海口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办案民警来到秀英派出所，向王锡增申请调取8年前一宗故意损毁财物案的案卷和违法人员入所登记材料。
原来，犯罪嫌疑人何某波1999年在黑龙江大兴安岭因酒后与被害人发生口角，现场将其殴打致死。2002年8月，海口万绿园发生一起强奸杀人案。经警方侦查，何某波有重大作案嫌疑，案发后潜逃。18年来，海口警方辗转多地追缉何某波，但何某波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侦查工作一度陷入僵局。自全国公安机关“云剑-2020”命案积案攻坚行动开展以来，按照省公安厅的部署，海口警方在对海量的信息进行比对后，最终锁定了8年前在秀英派出所办理的一宗故意损毁财物案中的违法行为人“杨某超”，两人的资料十分相近，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当天上午11时，看完几摞厚厚的案卷，王锡增坐在办公室眉头紧锁。随后，王锡增指派派出所民警对该起故意损毁财物案开展回访。当时案发在2012年的海口市秀英区，“杨某超”和林某互相认识，“杨某超”在林某的烧烤摊位上喝酒，因与林某发生口角，遂将林某摊位的桌椅打砸，造成一定的损失。由于海口开展“双创”工作，当时登记的流动摊位不一定还能找得着。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叮嘱民警到案发地及被害人登记的住址进行走访摸排。”王锡增说，庆幸的是，被害人林某还住在8年前的地方。
意外被害人和他关系匪浅
“知道啊，他是我妹夫。”11月21日下午3时许，王锡增带着民警来到林某居住的地方，却得到了让他非常吃惊的消息。本来试图从林某身上打探“杨某超”的下落，但是这层关系，让王锡增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当时林某家里一共有3个人，我也不确定里面有没有林某的妹妹。”王锡增说，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林某一直追问为何找“杨某超”。
无奈之下，王锡增只能以开展人口普查工作为由，并将林某单独叫到门口进行谈话。
经过交谈，王锡增得知“杨某超”与林某妹妹林某珍未婚生子，“杨某超”长期四处打工，没有固定住处。俩人虽同居10年，但一起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两个月。
“他从不跟我们提起在哪里打工，连我妹妹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认他这个妹夫。”林某说。随着谈话的深入，王锡增心里的谜团慢慢解开了。种种行为印证了“杨某超”的身份，接下来抓捕成最大难题。
妙计从他女友身上找突破口
王锡增告诉记者，根据以往办案经验，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要立刻把“杨某超”找到，不能给对方任何继续潜逃的机会。
“实话跟你说吧，是你妹夫工地老板跟一宗涉黑恶案件有关，跟你妹夫无关，但我今天必须当面找你妹夫核实。”为了减少林某的猜疑，王锡增以查案的理由，要求他立即带路找到林某珍。11月21日下午4时许，经过王锡增一个多小时的思想动员，林某最终同意带领民警去找林某珍。
随后，在万达商业广场，王锡增见到林某珍了。在与她聊天的过程中了解到，平日里“杨某超”不允许林某珍主动给他打电话，也不能随意问他去向，更不能出现欺骗他的行为，不然就会暴打她。维系他们关系的纽带就是他们的女儿，“杨某超”每天都会跟女儿视频聊天。
下午6时许，经过王锡增于情于理的利弊分析和劝说，逐渐消除林某珍的戒心，她最终答应配合民警，将在外打工的“杨某超”叫回来。但具体怎么说动“杨某超”回海口，林某珍表示她也没有想好。
设局民警“瓮中捉鳖”
因“杨某超”可能身负两条人命，抓捕工作存在极大的危险。为了确保抓捕工作万无一失，王锡增在对抓捕地环境、“杨某超”可能出现的落脚点进行认真分析掌握的基础上，进一步优化抓捕行动方案。
“亡命之徒也是人，他虽然凶狠，但是作为父亲，他心底肯定也有柔软之处。”王锡增告诉记者，这样一想，一条苦肉计就在他心底萌生了。经过反复的谈心、动员，林某珍同意按照王锡增的计划行动。
11月21日18时30分，王锡增带着两个民警与林某珍出现在了海南省人民医院门诊大楼前，并让林某珍打电话给“杨某超”，谎称女儿在商场扶梯不小心被别的孩子推下来，伤势很重，正在急诊室抢救，并告知涉事孩子家长也在医院，等他回来处理。
一听到女儿受伤了，电话那头的“杨某超”非常着急，声称自己在屯昌，马上让朋友开车送他回海口。
听到这，王锡增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但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内，警惕性极强的“杨某超”断断续续打了四五次电话，一直追问孩子情况怎么样。
“当时我就想到嫌犯会有戒备心理，因此让林某珍在医院打电话，环境的真实存在感，慢慢打消了他的顾虑。”王锡增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锡增一直紧跟在林某珍身边，以防她电话里言语不慎，让狡猾的“杨某超”看出破绽。晚上8时许，“杨某超”又来了个电话，说朋友的车在永兴镇附近坏了，他要自己打车来医院。“坏了，难道嫌犯发现了什么漏洞，临时改变主意了？……”此时的王锡增，心又提到嗓子眼，他希望车子出现故障只是一个巧合。
8时20分，王锡增与林某珍坐在门诊前的花坛边上，另外两名民警则正拿着照片守在门口。“来了，来了！”顺着林某珍手指的方向，王锡增发现，身高不到1.7米，身材微胖的“杨某超”正向他们走过来。
王锡增与“杨某超”眼神交汇的刹那，王锡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将“杨某超”摁倒控制，并质问道：“你是不是何某波？杨某超是不是你冒用别人的身份？”“对不起、对不起！”面对王锡增的质问，“杨某超”没有正面回答，走了几步后，他回头不停地对林某珍道歉，表达他10多年来对林某珍及女儿的亏欠。
经审讯，何某波对前后两起命案供认不讳。他承认犯案后一直冒名“杨某超”四处躲藏，但他没料到的是，自己精心准备的假身份最后还是被警方抽丝剥茧，查出了蛛丝马迹，逃了21年仍旧落网。
“在办案中会出现很多巧合和意外，如何及时应对、巧妙破解是关键。不过，这场一波三折的抓捕行动终究有了个圆满结局。”王锡增告诉记者。
目前，何某波已被海口警方依法刑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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