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痴”乡
■苏庆明
排球,可以说是文昌人出生后躲不开的。小时候还没上学,傍晚你捧一碗饭出门边逛边吃,就会走到村中最热闹的地方——一个用木头或竹竿支起球网、用脚在空地上划线标出的排球场,隔壁上初中的“哥二”(二哥)、卖猪肉的“爹三”(三叔),当然可能还有你孔武有力的爹爹,都在场上激战正酣呢。上了小学三年级,上体育课时,忽然你就发现许多小伙伴都玩起了排球——大家到了能把排球发过网的岁数了,这时你多半也会加入——当然,除非你是女孩。
以前村民种完地卖完肉就没事干了。没事干之后呢?除了打牌,就剩打排球了,年轻人的身体总要拿来挥霍,所以村村有球场。再说,这也是件便宜的事,像前面说的,有块空地就能建场。为了开辟球场,村民满脸热情。文昌东阁镇红旗村委会文田村一位生于上世纪70年代的排球好手告诉我,村里的球场所在地时不时会被用来建房、修路,村民就再找块地重建,几十年来东挪西挪,先后建了十几个球场。到了学校,当然也要有球场。上世纪一度出现过每个班都有自己球场的现象(当然,那时班级也不多)。
其实,小孩打球,不一定要正儿八经的球场。大人跳得高、扣得猛,多威武啊,还没上学呢,自己先找个球摸摸,学传球,学垫球,学发球。长大点儿,上了瘾,碰到妈妈晾衣服的绳子,横长的不高的树枝,就把它当成球网,自己抛球,自己扣球。和小伙伴们练得有模有样了,就要上场干一仗。这时也不一定要真的球场,找条晾衣绳,或者在两棵树间绑上渔网、羽毛球网,再画上线,就能开打。但有没有球,反倒是个问题。小时候哪有钱买球?就盼着大人打的球早点破,破了不要,被小孩捡来塞点皮筋进去,再用胶水糊上,接着打。
文昌人是怎么喜欢上排球的?此事难说得准。据资料记载,上世纪初排球就传入文昌,慢慢得到推广。生于1930年代的东阁群建村人、文昌排球功勋教练符史联告诉我,到了1950年代,排球在文昌农村逐渐成为村民娱乐的手段,村民们拿椰子叶织成球或拿柚子当球。1958年,符史联等农村“赤脚兵”代表小县城文昌首次赢得全国冠军,造成轰动。队员回来后,坐车巡游接受群众欢呼,文昌政府甚至发出号召——“以文昌少年队的精神搞好生产”。1964年,文昌再夺全国冠军,全县再次因排球而沸腾。从此以后,村村有球场的局面就形成了。
打排球是许多文昌人日常娱乐的需要,也是一种习俗。某户人家有喜事,想在村里搞个场面宣扬一番,花钱请各路高手打场排球,是个选择。逢到春节等重大节庆,乡镇政府会组织全镇排球赛,各村组队参加。平常,某个乡镇除了自己人跟自己人打外,也会组队去约战其他乡镇;打了,一方不服,择日再打,搞“车轮战”。年轻的好苗子,会被老练的大哥带去征战,打得多了,日后就能挑大梁。许多球迷也很疯狂,哪个镇哪个村有重大比赛,骑摩托车几十公里也要去看。被人群挡住,进不了场,爬到树上、电线杆上看球的也大有人在(当然,这不宜提倡)。
在文昌看球是很有趣的。这不仅因为球打得好看,还因为场内外人们嘴上逗趣。球扣得“掷地有声”,叫“椰子砸地”。主攻弹跳姿势不标准,两腿叉开,会被调侃是“狗撒尿”。哪个球打得漂亮,会得到鼓励:“这个球做种的!”球员们也习惯这种“土味”十足的氛围,喜欢露天球场,周围不远就有建筑物,观众离得很近,到正式的场馆打,感觉周围一片空旷,反而不习惯。
充满民间自由色彩的排球氛围,使文昌人的排球基本功、技术、意识、弹跳、爆发力和灵活性、创造力从小就得到充分培育,打起球来优美自然,水平也非“学习”出来的人可比。当然,这大体也是海南排球的特点,只是程度有差异。集中乡土好苗子加以培育的文昌中学校队,尽管个子矮人一头,却是全国中学生排球赛的常胜冠军。我在北京读书时,曾发现一所拿了全北京高校非特长生排球赛冠军的学校,其主力阵容中,有半数是文昌人。
前些年,由于农村排球人口减少,加上人们娱乐手段更为多样,文昌排球盛况远不如以前。但近两三年,却有热闹之势。手机短视频、社交软件的流行,使哪里球打得好看,人们很快就能知道,点燃了他们的参与热情。政府支持打造硬化灯光球场,本地企业家出资组织赛事,亦有助益。如今,一些乡镇球场人气旺盛,经常能打到半夜。
记得2004年雅典奥运会中国女排夺冠时,已是国内凌晨,熬夜看球的许多文昌观众按捺不住激动,竟买来最隆重的“万三三”鞭炮燃放庆祝。2016年中国女排再次奥运夺冠,文昌人再次放起鞭炮,有人还烹牛宰羊,邀请朋友同庆。
有这种发自心底的喜爱与“痴迷”,“排球之乡”的传统大概会一直延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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