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静默到燃烧 读云逢鹤其人其诗
□黄辛力
前不久,中国作家协会向从事文学创作70年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颁发荣誉证书,海南只有诗人云逢鹤获此殊荣。这又使云逢鹤其人其诗再一次走进人们的视野。其实,云逢鹤其人其诗一直在我心中占领重要的位置,一直滋润着我的内心世界,是我创作的某种方向标。如今再读其人其诗,依然让我欲罢无能。
云逢鹤自己就是一首内涵丰盈的诗。他祖籍文昌,出生于海口,自幼在广州接受教育,高中时参加地下学生运动被捕入狱,解放后又被打成“右派”,当过海南行署干部、学校英语老师、海南大学第一任宣传部长。他一生命运多舛,而却不向命运低头,为人乐观豁达,对生活充满激情,对生命、社会、人生都有独到的见解,充满着思想是锋芒。1944年,16岁的云逢鹤发表了第一首诗。他年轻时喜欢牛汉等七月派诗人的作品,也与七月的一些诗人有所接触,故他的诗受七月派诗人影响很大,充满着一腔热血一股激情以及独特的个性。由于各种“运动”,他被迫“缴稿”“焚稿”,终止写作,直至文化复苏时,他才重新焕发新的写作热情,重新拾起诗笔,发表了不少优秀的诗作,先后出版了《人鬼神》《唯水年轻》《从静默深处》等诗集,获得臧克家、牛汉、罗门、朱先树、辛笛、丁芒、王一桃等名家好评。现在,我们所看到云逢鹤的诗歌作品大多为中晚年时期的,是他从静默到燃烧的感情流程,燃烧着他生命的激情,书写者其生命最灿烂的颜色,显现其情感的浓度,标示着其思想的高度,凸显其突出的个性。
海的繁杂、深邃是难以穷尽的,其魅力,不仅仅在她的色彩,蓝色的之下、之后都有让迷眼、醉意、撼心,叹为观止的元素。海洋文化在海南文化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位置,其之重要之精彩,不只在于其自然形态,更在于人文和社会形态。云逢鹤用其多半生的精力,极力渲染这种海岛文化,为之深情的歌与叹,彰显海岛及其岛民美丽多彩的世界,其热度其深度及高度都在其作品弥漫、沉淀和升华。读其楚楚动人的文字,爱其洞察世态的眼光,更爱其充满个性的思想锋芒。
作为海岛的一分子,云逢鹤倾情生于斯长于斯的家乡,倾情于海岛的山山水水,草草木木,角角落落。他的诗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流淌着一个海南人的赤子之情,所以他写下了不少抒唱故乡海南的诗作。
云逢鹤不是于那类激情满怀而情感冲动的感性诗人,尽管他的诗歌饱含情感,但婉约内敛,理智而充满机智——他是个智性诗人。他对故乡山水风物的书写,多是源自生命深处的情知升华,是比高亢激昂的歌唱更为真实的声音。在他的诗中,我看到了两个关键词:“静默”“燃烧”。
“静默”是一种深度,一种来自海洋深处,来自海岛百姓,来自作者生命世界。有如夜半三更,远处传来的钢琴曲一样,让人如痴如醉,萦绕于梦。琼籍台湾诗人罗门在写给云逢鹤的信中这样写道:“您的诗作也有如诗集的名称《从静默深处》流溢出精细深微与沉静之美,尤其在描绘大自然与心境的互动景象。”云逢鹤尤为重视这种“互动”,这也是一种融通、交流。物景人事,是诗人揽于怀融于心的物景人事,是诗人创造的“第三世界”。诗人又把这种贴近生命,贴近本原的情感的气韵传导给读者,与读者达到再次的“互动”。诗人写荷塘,我们于沉默中看到深刻的声音,看到了诗人于自然法则的昭示:“沉默的是标竿似的/仍未消尽的残荷的梗。/沉默是一种/比语言深刻百倍的声音:/说荷怎样出水,怎样开花/籽实的莲蓬/怎样同世界公平对话:/说时间运动/物质循环不灭……”(《荷塘,一片梦幻的水》)于静中窥见其“心动”。作者在太平山听泉却想到了海,想到了海之源,想到了自己生命的海:“我亦曾经沧海/得沧海之乐沧海之苦/在浪谷在浪尖/挥臂为浆击水于众生之洋”,作者坎坷多蹇的人生和乐观豁达的态度由此毕现其中。诗人常常将自己的身心融入大自然之中,互为一体,并生发出令人沉思的感慨:“幽径栖止于山/老树入定于崖/我是个千古行客/数十年如一瞬/从不太平到太平/卧石听泉于此山之涯/一卧百年还是千年/抑复归为水/仍遂泉声远入于海”(《听泉,在海之源》)人与自然如此和谐统一,生于大海而又皈依大海,可见作者作为海岛人的胸襟和情怀。
“燃烧”是一种热度,更是一种高度。云逢鹤在诗中燃烧着激情,燃烧着海岛人特有热情。那海、那山、那石、那草、那木在诗人眼里都是充满热情的生命,同时也与诗人的生命一起燃烧着:“在点火台谁不知道/燃烧是一种幸福/山在树燃烧为绿/海在水中燃烧为蓝/大理石在太阳中燃烧为光/海风在胸廓中燃烧为伟岸之气/我亦燃烧燃烧着/一个海岛人的血肉之躯”(《燃烧,一种幸福》),生命只有运动才显示活力,才焕发生机。在诗人笔下,“燃烧”就是运动,是生命的正常循环,是生命是幸福之所在。难怪,作者尽管年近八十却总是荡漾着青春的激情,凸现着旺盛的生命力,那是因为他的生命和他的热岛一起呼吸,一起燃烧,一起波动,于是,便有了“海老了/唯水年轻”(《无题》),“当夕阳燃尽最后一滴鲜血/璀璨的岸上灯灯火投入于水/使河年轻/闪着青春的霞光”(《入海的河》),“形貌隐去/年龄隐去/声音隐去”(《夜,登山瞰三亚》),“莫相忘莫相忘/学少年防歌/邀天上日轮/共话沧桑”(《红树林写意》),“秋之野不是走向荒老/而是扩深丰富孕育于斑斓中”(《热岛。秋之野》)等鲜丽而富有生力的诗句。
当然,诗人在“燃烧”中,还升腾出一种高度,一种思想的高度:生命思考、忧患意识,人性关怀,批判精神。而这种高度又往往以隐喻、暗示象征的标尺去展现。比如他借“火山口”对那些依然残留着的腐朽现象的讽喻:“火山死了/口还张着/几多雷火足迹/已被羊齿草啃噬净尽”,继而在哀叹中流露出忧患的意识“如一挂水凝玉琢的珠帘/岩壁上蕨草连片/长得美丽/可谁懂得/这美丽的忧伤?”(《火山口》);又比如,他在半月的夜想到了人类共同面临的问题:“朋友,你知道吗?/遮缺我们的明月的/竟是自己的地球”(《不眠的树》);再比如,诗人面对“没有归路”的天涯海角,却令人意外的发现这么一个人生道理“圆圆的海圆圆的天/在如此新颖的球面这里是圆心/对准一个方向/起飞的鸟都能回归”(《天涯海角》)等等。而诸如《鹿树》《面对石头》《人?鬼?神》《断想录》《假与真》《历史》等更是溅发出诗人思想的火花,智慧的光芒,其中不少诗句让人思考良多,回味无穷。
云逢鹤的诗语言质朴无华,并以短小透着精悍。尽管短小,但其语言承载量却很大,意趣丰繁,情感叠现,他能调动多种艺术手段,构架其诗美空间,飞扬其思想,张扬其个性,彰显其思想锋芒,他是海南建省前的重要诗人之一,也是海南诗歌史上无法忽略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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