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文昌名绅雲崇维洞见真知 除邪倡正
文\本刊特约撰稿张意薇
雲崇维(1750-1832),字道枢,号定岸,水北都一图(今属海南文昌)人,著有《除邪编》《仪礼杂著》等书。他是当地德高望重的乡绅雲于炳(字彪如,号聋轩)的次子。雲于炳治家严谨,待人宽厚。弥留之际,雲于炳告诫儿子们:“我没什么家财留给你们的,只保有这胸襟如一张白纸,不曾沾染半点尘污。希望你们能世世代代谨守这份清白。”雲崇维同胞兄弟六人,遵父教诲,以德行治家立世,不仅后代贤才辈出,而且在破除迷信、昌明正学等方面,可谓以一家之醇良家风引领了一地之正气风尚。
正气为擎诸邪退散
清代琼州地区百姓多迷信风水祷禳之术,逢年过节,大张旗鼓祭祀诸路神仙;平时,盖房搬迁也要请风水先生算个吉日吉位;有些人终日沉迷祈禳,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据传,雲崇维母亲也有拜神的习惯。雲崇维看不过去,劝说母亲:“这世上哪有不劳而获的财富和幸福呢?我们这样的贫苦人家,切勿将钱财白白消耗在无用的事情上啊!”雲母也是开明,对儿子的话甚是服膺。
雲崇维自家风清气正,但眼见迷信之风为祸乡里,也是心焦如焚。他反复向乡人言明不可因为迷信而耽误正业。可乡亲们基于旧俗因袭,不敢有违时俗。雲崇维知道,破除迷信,更要从思想上入手,让乡里百姓明白迷信的本质和危害。雲崇维深谙孟子、韩愈等人的民本学说,便著文立论,又搜罗了若干先贤文章,专门编著了一本破除迷信的手册,名曰《除邪编》。《除邪编》得琼州探花张岳崧作序,其侄文昌进士雲茂琦作跋。
张岳崧在《除邪编序》中称,琼州人受惑于各种歪门邪说,供奉着名号纷繁的各路神鬼。有些集会竟然能聚集上万人,闹腾整月,且每年如此。这导致了“男不得耕耘,女不得织纴,蠹财敝俗,淫盗滋兴”(张岳崧《筠心堂集》)的社会乱象。
从迷信观念的形成来看,迷信的人最初对一时间无法证伪的事情将信将疑,久了便滑向深信不疑的深渊,而有效的破除办法,莫过于快刀斩乱麻而让百姓不再迟疑。因此,雲崇维带领家中兄弟烧掉了村内神像,以自家的安然无恙来证明把那些被供奉的雕塑拉下神坛并不会招致什么灾祸。
雲崇维的族侄、进士雲茂济在山西芮城做知县时,有个姓张的人称自己是狐仙转世,虚张声势,妖言惑众,百姓都惊恐不已。雲茂济听闻后,立马将其缉拿治罪,干净利落地刹住了妖风。
雲茂琦《除邪编跋》中指明,仁人君子所谓的福祸利害,应以圣贤为标的。身处艰辛却能不折不挠,保有这种精神就是福、是利;追逐名利而不讲廉耻,地位崇高却行为卑劣,这些都是祸、是害。雲崇维的举动表现出的是他罢黜邪气的诚心,绝不是哗众取宠;他看似与神鬼争锋,只因不忍百姓陷溺其中。
戴肇辰执政广东时,看到生员吴登月等人呈报的雲崇维除邪论文章,称其“义正词严,切中时弊,其有裨于世道人心,良非浅鲜”(戴肇辰《发除邪论札》)。他将雲崇维的著述刊印分发到州县城乡的学校,令人讲诵研习,以端正风气,希望百姓能崇正学、黜异端。官府下令,一旦有人利用迷信之说蛊惑百姓,立即查处严办,这也是对于肃清风气给予了行政上的保证。在雲崇维带领家族兄弟子侄烧毁神像后的两年,乡里“妖氛靖,正学昌”,当地乡风民俗得到极大的改善。
积善人家必有余庆
雲崇维家境清寒,却一直怡然处之,安贫乐道。他可被视作刻苦自励的典范:爱好陶冶性情的深度阅读,只看对存养身心有益的圣贤书;遇到先贤佳句,他习惯摘抄下来,家中墙上窗棂几乎贴了个遍。雲崇维二十岁便考取秀才,复试优等补增(即贡入国子监生员之一种),地方长官打算推举他为“孝廉方正”(清代特诏举行的制科之一,赐六品章服,备召用),但他推辞不就。可他乐于办公益事,总是不辞辛劳替乡里排解纠纷。过了七十岁,学政翁心存考察琼州,听闻他的名声,对他格外器重,为褒奖他移风易俗的行为,特别将他提升为优等。
雲崇维身材瘦削,看似弱不禁风,但清癯的风神中充满正气且蕴含力量。他生病多不用药,一般从饮食起居方面进行调养,倒也一直精气神十足,八九十岁还头脑清楚。雲家虽然兄弟子侄众多,但兄友弟恭,关系友善。
据雲崇维墓志铭记载,他尽心侍奉双亲,待兄弟和蔼亲切,又不忘对其切磋责勉。雲崇维与兄弟大多长寿,暮年时几人围坐讲谈,晚辈子侄们就在一旁侍立倾听。他一辈子都以力挽狂澜、矫正时弊为己任。无论是婚丧葬祭还是交际应酬,但凡遇到乡里有僭越的行为,便以经义礼法为准绳加以规训。
从家谱以及方志文献中可见,雲氏自雲崇维的父辈起,已经开始对污染社会风气的迷信陋习极力抵制。雲于炳在母亲生前尽心侍奉,去世时也拒斥各种超度法事。他葬母时,“丧葬尊礼,不用浮屠”。(咸丰《文昌县志》)
其侄雲茂琦受伯父的影响,也作诸多诗文来批判左道邪说,如通俗易懂的诗歌《近俗每惑于鬼神风水日子,有问及者,以诗答之(六首)》等。雲茂琦在家书中多次提到琼州迷信阴阳风水的风气很重,是于国于家有害无益的陋习。他说:“俗人但言风水,不知兴衰在人事。”(《致族叔仪廷书》)智慧贤者处世尚且不能处处坦途、免除困厄,那些满脑子机巧诡计的人,想靠钻营法术获得利益,实属“鬼昧在胸,妖异在腹”,这种作为本身就已经远离福祉了。若平时能谨言慎行,事事不苟,内心坦荡,又何日不快乐呢?而常怀快乐就是莫大福祉。
从他给胞弟雲茂瑰以及从弟雲以聘等人的书信中可以看出,雲茂琦秉承伯父雲崇维的思想,常用司马光、吕坤、曹端等先贤的例子教育提点族内子弟。
司马光(1019-1086,北宋政治家)曾著《葬论》,讲述司马家族不择地、不择时,节俭治丧,后代也福寿双全。
曹端(1376—1434,明初学者)反对“一切虚浮、巫觋、风水、时日”等封建迷信活动,在他倡导下,官府毁坏坑骗群众的“淫祠”百余间。
雲茂琦说:“圣人谓自求多福,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积善有余庆,何皆置之膜外,而专以趋吉避凶为事?”干什么事都受制于风水,一旦顺利,就归功于风水得法,若遇不顺,就归咎于风水不利。这着实荒谬!君子敬畏天地、真理、圣贤,即便遭遇逆境挫折,也是大福气;小人只顾着摆弄机巧,心存侥幸,就算一时得意,终会招致大祸。善念真诚,脱离矫饰,才是真的积善,才会令人敬服。
“心正则百邪皆避,心疑则万怪纷乘。”(雲茂琦《家劝》)雲茂琦曾笑谈:“吉凶在人,吾为吉人。”“吉人”本人在此,自然无往而不利,何必非摆香案拜“吉神”呢?再如逢年过节,互相道贺是礼仪,可若“德未能因时进,业未能及时修”,天增岁月,人却虚度光阴,德业无成,那有什么可喜可贺的?
琼谚曰:“人不捧庙,公就不灵。”被神秘化的各种吉神、公祖,有些“公”是先人、是祖宗,心存敬畏算是敬天法祖、不忘来处;有些则是口耳相传、来路不明,最初不过是有心机之人仗着些奇巧淫术,利用百姓对疾病、灾祸的恐惧心理,造谣敛财、骗吃骗喝罢了。而后大家却画地为牢、自我设限,这等于自己束缚了头脑和手脚啊!福祸有根,即心可悟。古往今来成功业、有福量者,未见有从虚空处祈求得来;万古长夜,烛照真知,不畏人言,敢于求索,或是最大的勇气和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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