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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 夜 城市笔记之114

三亚日报 2018-10-22 07:43

□莫晓鸣

在这座吸纳了我许多青春岁月的城市,我没有充足的心情在意每一个朋友,关于他们的事业、嗜好和脆弱的感情世界。自然而然,在他们的眼里我越来越陌生,越来越疏远得没有分寸,他们当然不知道,很多时候我也是一个自顾不暇的人。这几年,好些事看起来阴差阳错,缺乏逻辑,比如我与性格乖张的罗广易过从甚密,话不投机时颇能互相迁就,大概是彼此都能体谅对方生活中的挫折,谁都不轻易在对方面前变得世故。

出于我无法解释的原因,罗广易给人的印象是相貌威严,举止霸气,他似乎中了名字的符咒。四十岁以前,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易之又易,令人无比羡慕和眼红:读了名牌大学,毕业后,凭着自己的设计专业创办了一家装潢公司,多年生意风生水起,还娶了一位身材和容貌互证的娇妻。四十岁以后,城市更加生机蓬勃,更加高楼林立珠光宝气,他却每况愈下,连陷困局,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这时有人一语道破:物极必反,先易必后难。

这一夜,罗广易在家里坐立不安,心情烦躁,妻子赴闺蜜们的集会深夜不归。他忽然想到,一年多来与妻子的关系渐渐冷漠,嗤之以鼻,是否也是物极必反的结果?在波澜不惊的家庭生活中,妻子并没有什么大错。大概是缘于城市中产家庭主妇流行的作派,她只是喜欢旅游,喜欢购置高档衣服和皮包,喜欢将孩子送进贵族学校。他事业如日中天时,并没有觉得妻子对生活的高档追求有什么不妥,只是如今他经营危机,妻子的这些嗜好却让他满怀成见,暗暗咬牙切齿了。这也难怪,在妻子的面前,他仍然是一个成功丈夫的言谈举止,他的理由是,对妻子隐瞒实情,只是为了不让这个头脑单纯的女人惶惶终日,寝食难安。男人在堂而皇之的生活中,有时身边簇拥着一群吆吆喝喝的人,风光无限;轮到苦酒备尝,才发觉只剩下自己独酌慢咽,顾影自怜,连妻子都变成难以言说的陌生人。

像许多人那样,我喜欢海口是因为它令人惬意的气候。因为傍海而居,海口的夏夜有风自海面回流,吹送来丝丝凉爽,逼迫白天仿佛凝固了的燥热一点点退却。此时我与罗广易坐在骑楼的街边喝椰子水,一整个晚上的话题都是东拉西扯,貌合神离,这回他没有再提自己公司的窘境,我也无意再去触碰,仿佛心照不宣。旁边的一桌人应该是一家三口,年轻的夫妻带着两三岁的小女孩。丈夫仰头枕在靠椅上,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手机视频,不时发出旁若无人的笑声。妻子却尽职尽责,一边下巴抵着椰子硬壳吸吮里面的汁水,一边鼓励小女孩跳从幼儿园学来的舞蹈。小女孩稚声稚气,手足并用努力地比划着踢跳着,旋转、摔倒,爬起来又在母亲的鼓励下接着旋转……罗广易正抽着烟,这个高傲的人扫了邻桌一眼,幽幽地说真羡慕这一家人,胸无大志,过小日子,即便幸福是小的,忧愁麻烦也是小的。我便笑他矫情,如果真那样,他整天一副趾高气昂志得意满的派头就无处安放了。

午夜来临的时候,我俩也像街边许多消遣时光的人那样,话题早已意兴阑珊。罗广易若有所思地吐着烟圈,眼睛盯住街头的某处发呆,装出一副深沉状;我不时低头看手机里的新闻,不时抬头看街上偶尔飘过的身影。每次相聚的后半段往往是彼此无话可说,两个人都颇有默契地习惯了这种状态。其实我还想与他谈谈海南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的事,谈谈百花争艳的春天里房价飞涨的事,他在商海搏击多年,可能有真知灼见。但看到他随着夜深而一脸深沉,我只好屏声敛气,不再挑起话题。

夜更深了,我抬头竟能在狭长的天空中看到一弯如钩的新月,天上人间,但愿岁月静好。最后一口吸完椰子水,我伸了一个懒腰,正准备开口提出要回家,这时罗广易的手机响了。从他悦耳而亲昵的语调判断,对方一定是他的妻子。他起身走到旁边去说话,一会再回过来,说他妻子刚逛完街,肚子饿了,要吃四川火锅,邀我一起前往。我肚子不饿,更不想掺和在他们夫妻之间,连忙迭声推辞,却被他不由分说地往停车的方向拽。

火锅店在龙昆南路,虽然门面不大,却在夜深人静的深宵特别显眼。它的门面很旧,是一家老店,门口的广告招牌霓虹灯闪烁,刺眼而不知疲倦。罗广易的妻子已经坐在靠近空调的一张桌旁,见我俩进来,便忽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嗲声嗲气。这个矫揉造作的女人我见过几次,仿佛她驻颜有术,十多年的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丝缕痕迹。

不一会儿,我们所点的各种火锅菜端了上来,罗广易要我陪他喝白酒,正当我犹豫不决时,他已吩咐服务员去柜台取酒。我很奇怪,罗广易的架势是准备大醉而归,而他妻子竟然听之任之,没有半点阻拦,一副见多不怪的样子。

当我俩酒过三巡,灌得醉眼朦胧之时,她趁机从桌子底下拎出来三个漂亮的购物袋,逐一展示里面颜色鲜艳的裙子和衬衣,仿佛逮住了一个机不可失的时刻。只见她娇声说正赶上店家打折,三件两千多元,非常划算,那口气仿佛是捡了大便宜。我扭头看罗广易的反应,只见他果断地大手一挥,说今晚正好借酒对老婆公开一个秘密,上星期公司刚签了一个装修合同,可以净赚50万,我们的好日子就像浪打浪,不分昼夜奔涌而来,老公挣钱,老婆花钱,天经地义!女人立即被丈夫鼓动得眉开眼笑,禁不住要拿玻璃杯喝酒相庆,我连忙伸手拦住,因为我还指望她开车将两个头重脚轻的人送回家。

借着酒意,罗广易偏头看着我,面孔涨红,不断给我使眼色。我心领神会,只是生意入不敷出,他可以隐瞒实情,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虚构事实哄骗妻子,不知他演的是哪一出。

突然对面的一桌客人唱起歌来,参差不齐五音不全,是周杰伦的《双截棍》。这时我才注意到店里就剩两桌客人了,那边是三男两女五个人,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男孩一律光着膀子。他们一边碰杯一边快乐地唱着歌,欢度着自己美好的青春时光,唱完《双截棍》又唱《东风破》。

或许是毫无节制的歌声吵吵嚷嚷,我们三人都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举杯默默地挟菜。这时,酒店里突然喊起一声“杀”,我猛抬头,只见两个持刀的男孩撞门而入,直奔对面桌。那三个男孩倒也反应神速,立马起身冲向厨房。尤其令人悬心的是,两个气势汹汹的刀客一直咬尾追赶。接下来的一幕更精彩了:剧情反转,三个男孩有的持菜刀,有的持铁铲,以凌厉之势,一路高喊着将两个刀客追赶出店门。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者都目瞪口呆,刀光森森,杀声吆喝声震耳,场面堪比警匪片。

我们稍从惊悚中回过神,三个人都追出门看热闹,店老板和服务员也都追出来。只见几个奔跑的身影渐行渐远,很快就变成几个黑点消失在夜色里。店老板连声叹息,说碰上这样倒霉事,这一桌白送了,不知他们是否会将两把菜刀和一把铁铲还回来。罗广易听后笑笑,说这群小年轻真聪明,他们是在演一出逃单的戏,连同桌的两个女孩也趁乱不见了。

听后我恍然大悟,捂着鼓胀胀的肚子连笑了好几声。生活就是大舞台啊,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生旦净丑纷纷粉墨登场。在这样一个时光重归沉寂的夏夜,我瞅了一眼脚下自己的影子,我想,我是否也演绎了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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