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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山乌榄称“奇珍”

海南日报 2019-09-02 08:42

成熟的乌榄果呈深紫色,紫里透黑。海南日报记者 陈耿 摄海口市龙泉镇一棵将近20米高的野生乌榄树,是当地村民眼中的“树王”。海南日报记者 陈耿 摄海口市龙泉镇一位农妇采摘了一袋乌榄果,准备用来腌制榄酱。陈耿 摄海口市龙泉镇美定村吴魁芳给每颗橄榄果套上圆球状塑料盒,长成后揪下塑料盒即完成采摘。蒙乐生 摄用种植的乌榄果核制作的榄雕工艺品。蒙乐生 摄文\本刊特约撰稿蒙乐生

编者的话

橄榄是亚热带果树,栽培历史悠久,我国南方福建、广东、广西、海南等地较为常见,野生橄榄多见于海拔1300米以下的沟谷和山坡杂木林中。汉代重修的《三辅黄图》已记载汉武帝元鼎六年(前111年)皇宫里栽培橄榄的史实,民间则有栽植于庭园、村旁者。

橄榄家族兄弟不少。海南岛历史上有记载的就有3种,当代植物类专业图书记录到的有2种。本期《海南周刊》特别关注现存于海口市南部羊山火山岩地区成片分布的野生乌榄林,以及当地村民对橄榄果的利用。

橄榄,也叫青榄或白榄,尽人皆知。乌榄,恐怕就鲜为人知了。

每年7月至10月,荔枝的果期一过,琼北羊山地区的乌榄果实陆续成熟,由青变紫,最后变得发黑,便是完全成熟的标志。

乌榄与羊山人的生活息息相关,古今皆然,其亲密关系,好比椰子之于文昌东郊人。

黑色珍奇

明正德《琼台志》有橄榄、绿榄、乌榄的记载:“(乌榄)腌供菜用。以上三榄多出琼山东界。其黎山野树,人不惜者,林高难取,土人剥皮擦盐而落之。《本草》所谓凿其根放盐,是也。”

明清时期海南岛尚未大规模开发,野生橄榄漫山遍野,民众大多得益。民国《琼山县志》记载:“橄榄,一名青果,一名谏果,树高大数围,叶如榉柳,二月开花,结子状如长枣,两头皆尖,色青。秋方熟,味虽苦涩,咀之芳馥,胜含鸡骨香。又有一种色青黑而微大者曰乌榄,亦名木威子,取其肉腌为葅,名曰榄酱,味亦隽,生津解毒,功用与橄榄同。”

乌榄树干最高可达20米,胸径最大可达五六米,在羊山村野极为常见,村民采摘后习惯用盐腌渍食用,或剥果壳取仁,卖给店家制作五仁月饼。因其经济价值可观,又因“林高难取”,所以“凿其根放盐”屡见不鲜,更甚者“杀鸡取卵”砍树取果,唐胄为之叹惋。

古人把橄榄当作名贵果品,《南方草木状》记载“吴时岁贡以赐近臣”。唐胄说“绿榄大于橄榄”者,从生到熟,始终颜色青青,又名“青果”“谏果”“忠果”。橄榄初食时涩口,嚼后回甘,颇似“良药苦口”,有如“忠言逆耳”,故云“谏果”“忠果”。

橄榄用途很广,果实可吃,核可雕刻,树木可制作家具、农具及建筑用材。

仅就乌榄而言,已是佳话不断。

今日羊山乌榄留存于海口市龙华区龙泉、龙桥等镇者虽已不多,但黑色珍珠,精华难掩,越来越彰显其珍贵价值。

绿色珍宝

乌榄树冠宽大,干枝茁壮,树形优美,耐受高温,生命力强,且对土壤环境要求不高。橄榄根盘大地,树干相互缠绕,叶子茂密翠绿,任由狂风暴雨,依旧岿然屹立,本身就是热带海岛理想的绿化树种。

羊山乌榄生长于火山熔岩之间,沐浴天地雨露,吸收日月精华,成片成林,干枝扶疏,生势葳蕤,果实丰硕,是老天爷赋予这方乡村的天珍地宝。乌榄栽培需7年才挂果,一般是荔枝收获后才成熟,初结果时每棵不过几公斤,20年后可达数百公斤。

羊山乌榄生长于富硒地带,是橄榄中的佼佼者,风味更胜一筹。据检测,其维生素C含量是苹果的10倍,是梨和桃的5倍,含钙量也很高,易被人体吸收,在海南美食中别具一格。如今羊山集市仍有老人摆卖用传统方法制作的乌榄酱,以之配稀饭,据说可以醒脾开胃,还能一慰乡愁。

乌榄可生食,果肉可腌制“榄角”,榄仁是五仁月饼及菜肴配料的佳品。

很多人认识榄仁是从“五仁月饼”开始的,尤其是琼式五仁月饼,独一无二的榄仁等地道配料制作出了独特美味。这样搭配,这种味道,令美食家赞不绝口。然而,很多人并不知道获取榄仁无比艰辛。从采摘果实到滚水浸泡到剖核取仁,其间不知要流多少汗水。

橄榄味甘酸,性凉,有良好的药用价值。《中医大辞典》记载:“橄榄清肺,利咽,生津,解毒,治咽喉肿痛,烦渴,咳嗽吐血,菌痢,癫痫,解河豚毒及酒毒。”《滇南本草》记载:“治一切喉火上炎,大头瘟症。能解湿热,春温,生津止渴,利痰,解鱼毒。”

清水煮乌榄,吃用可以止血。不管是内服还是外用,乌榄都有较好的消肿止痛作用,特别是对脚痛或者腿痛效果更佳。乌榄有化痰止咳的功效,若经常咳嗽有痰,或内伤吐血,咳嗽痰血,清水煮服橄榄,病症会大大减轻。

《本草拾遗》记载:“(乌榄)主心中恶水,水气。”《岭南采药录》称:“(乌榄)火煅存性,止血化痰。少盐渍之,名榄豉,乳痈初起,煎水洗之可消。”乌榄仁能止血化痰,利水消肿;榄叶能清热解毒,消肿止痛;橄榄根主舒筋活络,祛风去湿。

唐胄不愧是羊山乌榄的知音,他熟知“琼山东界”(今海口江东一带)多乌榄,很惋惜“土人剥皮擦盐而落之”。他显然读过《开宝本草》《齐民要术》等典籍关于橄榄的记载。北宋开宝年间(973-974),州治刚迁来府城。在魏学洢写成《核舟记》之前,唐胄已在郡志中描述乌榄。

张岳崧也是橄榄和乌榄的知音。他主持纂修的道光《琼州府志》对橄榄记述甚详:“橄榄,树枝皆高耸,其子深秋方熟。味虽苦涩,咀之芳馥,胜含鸡骨香。有野生者,子繁而树峻,不可梯缘。但刻根下方寸许,纳盐于内,一夕子皆自落,木亦无损。其枝节间有脂膏如桃胶,南人采取和皮叶煎汁,熬如黑钖,谓之榄糖,用泥船隙,牢如胶溱,着水益干也。”

张岳崧是坦诚的,他既查阅摘录《岭表录异》资料,又实地踏访。他介绍说:“乌榄,一名木威子,乃榄之大者。蒂有臭味,大逊橄榄。土人取其肉腌为俎,名曰榄豉,色如玫瑰,味颇隽。又可榨油,调食点灯。其仁则为佳果,其皮染色鲜红如茜,其核可薪。”

探路榄雕

橄榄核雕技艺是雕刻中的一种,展现我国微雕工艺的艺术境界,是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橄榄核雕作为雕刻中代表性的艺术,风格鲜明,题材丰富,已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且很受市场热捧。

近年来,经济社会迅速发展,雕刻艺术业态创新,玩家看好乌榄核雕刻,加上市场推波助澜,榄雕售价一路飙升,橄榄核的价值也随之翻番,果实还未成熟,早已待价而沽。很难令人相信,一株掩藏在山野间并不起眼的橄榄树,果实初结便被行家豪掷万金抢购。

7月某日下午,笔者有幸在龙华区龙泉镇美定村玉陈村民小组看到陈金铎家栽种的乌榄。这株乌榄干高数丈,绿叶蓬蓬,得到前所未有的“保护”。不仅被密密麻麻的竹子团团围住,而且有专人日夜轮值看守,这在山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据介绍,内地采购橄榄核的商人寻寻觅觅寻到这株乌榄树,开出高价。竹架子是承包方按每米一根的标准搭建的,树长多高,架搭多高,树冠多宽,搭架多宽,标准是站在架子上能触摸每棵橄榄嫩果,能给每棵嫩果装上特殊的“紧箍咒”。

这种“紧箍咒”是塑料制成的“圆圈”,用以紧紧箍住橄榄,规范与制约嫩果生长形状的特殊装置。试想想,约束每棵果实长成形状规范的橄榄核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大核适合雕刻单件作品,圆核适合做罗汉头。市场价值决定了乌榄核的生长形态。

陈金铎家的园林里有几十株乌榄,每年收益不错。了解行情的村民说,美定村吴魁芳家的橄榄收益更好。今年他收回承包权,自己“加工”。

据介绍,美定村像吴魁芳家这样在庭院里种植橄榄的有好几家,有200多户人家有乌榄出售,村里有直径10厘米以上的橄榄3000多株,每年都有不菲的收益。全村每年单乌榄一项就有可观的收入。除了外包村民很少自己加工产品,大多是出售原材料。

吴魁芳家从卖原材料到自己加工特定产品,初步走出了一条加工增值、探索延长乌榄产业链条的新路子。仅以出售榄核而言,大体可分“单核”(大核),“小核”“怪核”“细长核”“圆核”“普通三花核”等,因品相、质地不同而价格悬殊,里头很有门道。

乌榄是乡土树种,是海岛珍宝。其果可生食,亦可腌制“榄角”作菜,榄仁可作饼食,是肴菜配料佳品;其果肉油和种子油可供食用,可制肥皂或作为其他工业用油;其树干材质坚实,根可入药,可治风湿腰腿痛、手足麻木、胃痛、烫火伤……乌榄树可谓一身是宝。

笔者田野调查,行走羊山乡村,寻觅野生乌榄,探访乌榄园主,品尝农家榄豉,慢慢咀嚼,细细沉思:乌榄易种,园林庭院均可栽培,是致富宝树。据介绍,前不久榄雕界一颗直径2.2厘米的原核拍出了800元至1100元的价位。

乌榄原核走俏,成了市场宠儿,使羊山成了岛外榄雕界分外瞩目的榄核原材料产地。然而,从生态效益、社会效益、经济效益和文化效益综合衡量,簇拥山道的橄榄,浓荫蔽日的园林,老少喜好的榄豉……乌榄还有更多价值有待发现。

羊山乌榄是大自然对海口的无比厚爱,那一处处乌榄林,那一片片乌榄山,不仅是海口市的生态屏障,还是海南生态省的环境财富,是海南国际旅游岛的生态景观,是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的宝贵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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