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满小城静无声
一个人生活在一座城,其实也如一株植物,在这个人走过的街巷楼道里,触满了根须。
在一篇文字里,我这样描述一个人对一座城的记忆:衡量一座城市是不是住在你心里,就如对一个人的记忆,有时是靠某种气味深入了肺腑而完成,一座城的气味,就是它的烟火生活。我用鼻子嗅一嗅一座小城的味道,通常也是那些小摊小点散发出的气息,往往是它们组装起了我们最真实的生活。
小城里乳名一样亲切的地名和店铺,星罗棋布地栖息在小城角落。一条街上,从卖奶瓶酱油大米的小铺,一直到卖花圈的小店,可以贯穿一个人来到这世间的一辈子。这就是我依偎了20多年的小城,最初它从一片稻田中玉立,在一片蛙鸣声中拔节。而今,我躺在小城床铺上,于月光缥缈中还能撑着一叶灵魂的扁舟听见郊外蛙鸣,于晨曦初露之中还能感受到金黄稻浪中飘来的稻花香。小城的绿荫连绵,让我在树下行走时,感觉皮肤也浸染成了绿色。
我的小城,它在秋末与冬初便开始有一层霜了,它覆盖在窗户上花盆枝叶中,覆盖在楼顶串起的藤藤蔓蔓上,覆盖在小街两旁的梧桐叶上,覆盖在郊外田园中,覆盖在我薄薄的心房上。当小城少女的裙裾在郊外荷叶连连的池塘边飘过,荷叶上正好有一层浅浅的霜,那个女子也应该叫霜,她自汉代飘摇而来,让我也追寻了上千年。
我对小城的凝眸,总有一层银白的霜。这也许是我梦中的一种场景,是我虚拟的一种生活。然而在现实的生活中,这种虚拟的场景又常常让我感到现实也近乎是虚构的了。
我之所以如此依恋小城,是觉得灵魂可以真正安妥。我对大城市总有一种深深的迷惘,它让我如行走在大雾沉沉的夜晚,灵魂奋力泅渡,也遥遥无岸。面对都市灯火,犹如面对苍茫的银河。而我在晚风中漫步小城,三步之内,就有一棵我可以自由相拥的树,五步之侧,就有一扇我可以去推开的门。或许是命中注定,我只能寄居在小城市。那些年,我握着一根羽毛一样轻盈的笔杆,让文字也结满了一层霜,让小城岁月覆盖上了一层霜。小城的交通地图,如散开的清奇骨脉,让我这个怯怯行走在大城市的中年男人,一点儿也不感到头晕目眩,她清晰的路线,其实就像一片树叶上的茎脉,或者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心电图。
小城中的那些亲人和朋友,其实就是一条藤蔓上的瓜。所以,小城之中人与人的关系,也就织就了一张网。试想,在一个茫茫大都市,纵横交错如蛛网一样密布的交通地图,那些线路两端如鲫鱼群一样过江的人,远没有小城这么相依相连的亲切。我在小城的日子,朋友张老四家炖了一锅排骨绿豆汤,一个电话让我10分钟就赶到了他家桌子上,与他举杯同饮后可以抵足而眠。还有城西的一家牛肉馆,一直香飘了十多年。
我在小城里涂抹着文字,文字林荫中也散发出小城特有的气息。我的谋生能力,也许只能在小城度日吧。兄长老付,一个从事建筑监理的文字高手,他能精确地计算出高楼大厦的钢筋水泥、玻璃、砖头的造价与用量。当老付胸有成竹面对直耸云霄的摩天高楼之时,我却在虚构的庭院中敲打一些弱不禁风的文字。而老付从高楼中隐身,于暗夜挥洒锋利光芒乃至感伤文字之时,我惊叹他身心如“变形金刚”的两重天。而我,只能云淡风清地在小城之中出没。
小城岁月,一层薄霜绒毛一般覆盖,而我的灵魂是那霜下的叶片。而今在小城,你可以轻声喊我一声乳名,话一出口,我就如约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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