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草木有性情
□刘细云
近期，友人送我一本《人间草木》，作者是当代著名散文家汪曾祺先生。看着扉页上的书名，不由得想起了唐朝诗人张九龄的一句诗“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瞬间就觉得清新又温暖，爱不释手。
全书共七辑，由五部分组成，分别为“人间草木”“世间风物”“行者无疆”“记忆的味道”“星斗其文赤子其人”。汪先生从旧人旧事、风土人情、旅行见闻和花鸟虫鱼等方面着手，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凡人小事、花鸟虫鱼、乡土民俗等生活情境的深情眷恋和缅怀，尤其他笔下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鸟，充满盎然生机，情趣横生，可谓是人间草木悠悠情。
汪先生的散文臻于至境，其文字技巧用炉火纯青来形容并不为过。他描述桂花“美阴，叶坚厚，入冬不凋”准确简洁而独到；他说，“比起北京雨后春笋一样耸立起来的高楼，北京的花木的生长就显得更慢，因此，对花木要倍加爱惜”一颗怜爱之心跃然纸上；他记得“北京见过的最好的菊花是在老舍先生家里”，以至于每次都会“既醉既饱，至今不忘”；他还记得家里的小花坛，那里有两三棵秋海棠，花色苍白，样子可怜；当他在寂寞的羁旅之中，几片绿叶曾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使他感到欣慰，让他“获得过一点生活的勇气”。字字句句，没有空泛的大道理，流淌的都是文人的雅趣和爱好，弥漫着文人的率真情怀。
草木是一方面，虫鸟是少不了的。他写道：“全身碧绿如玻璃翠，小巧玲珑，鸣声亦柔细。”“无数的飞鸟在芦苇丛中盘旋，嬉戏打闹，觅食游水，让人不由的心生留恋，这里既是天堂，也是行人心灵的港湾”独特的文字，即兴偶感，娓娓道来，形象地描写虫鸟外貌、有趣的习性，大自然里的每一个生命，和谐共处，令人心生怜惜。
细致的观察，精心的描述，让汪先生的文字别有情趣。“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他在《葡萄》一文中写道：“一月，下大雪，果园一片白，听不到一点声音，葡萄睡在铺着白雪的窖里；八月，下过大雨，你来看看葡萄园吧，那叫好看！白的像白玛瑙，红的像红宝石，紫的像紫水晶，黑的像黑玉，一串一串，饱满、磁棒、挺括，璀璨琳琅；九月的果园像一个生过孩子的少妇，宁静、幸福，而慵懒；十月，我们有别的农活，我们要去割稻子，葡萄，你愿意怎么长，就怎么长着吧……”通篇拟人化的手法，写出了葡萄的前世今生，结构散漫随意却不失淡雅。
冰心先生曾说“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人间草木》是汪曾祺先生的经典散文集，他用极简的笔，极淡的墨、极高的才、极浓的情、极妙的趣，着重写出了草木花鸟的色味、香味、人味，以一颗从容豁达的心写出了世间的美好与灵动。那有温度的文字有洗涤红尘世俗的力量，赋予了作品无限的生命力，让人唇齿生津，回味无穷，感受到老先生眼中最朴素、最恬淡的美好，值得好好品赏和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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