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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隐者”不遇

三亚日报 2020-12-29 03:26

□百夫长

庚子年末,风和日丽,与友人相约,驱车前往探访落笔洞遗址。

初识落笔洞,是因为《三亚日报》。知道它是天然石灰岩溶洞,地处三亚市吉阳区一座清幽奇崛的小山峰——印岭之上,为三亚市八景之一,也是迄今为止中国旧石器文化分布最南的一处遗址。因其洞的中央有两根钟乳垂吊,形如巨笔悬空而得名。洞内摩崖石刻甚多,动物石景若干,洞周还有仙郎洞、仙女洞等诸多溶岩洞。落笔洞历经万年,鬼斧神工的石刻石景、优美动人的爱情传说,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我。前两日,适逢友人到三亚办事,稍有余暇,便相约前往。

上车后,想起战友高君任教于附近某高校,我们已久未谋面,便约他一同前去。他听说我们要去探访落笔洞遗址,声称给我们当向导,并约好在遗址门口相见。路上,与友人缓缓谈起高君,思绪不知不觉飞回到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的那年夏天,我大学毕业后入伍到海南某边防支队,从而认识了同为湖南人的高君。我刚报到,部队还没有分发军装,身穿上尉军服的高君知道我是老乡,在吃饭的时候便主动与我攀谈,向我介绍部队的一日生活制度和注意事项。他说的这些,对于刚从象牙塔中走出的我真是闻所未闻。从他的介绍中,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战友的热情,对于即将开启的部队生活充满了期待。高君待人之真诚,甫一见面,我便深深记住了。

第二天,我被分配到支队下面的基层单位实习。直到次年三月,我才再次回到支队机关工作。当时高君是支队唯一的医生,隶属于支队后勤处。从此,我们同在机关大院工作,便经常在工作之余一起打球聊天,放假时相约到省城走走。慢慢地,我知道了高君不仅为人热情诚恳,而且性格耿直,办事果敢,在机关众多年轻干部中实属卓尔不群。

那年七月,支队新调来一位领导,喜爱打篮球。领导带球突破时,大家都不敢贴得太紧,领导屡屡上篮得分。轮到高君防守领导,他却不管不顾,好几次在篮下将必进之球盖下。最后防得领导急了,在带球突破时撞上高君,结果崴了脚。场上官兵们面面相觑,身为医生的高君反应倒快,连忙找来冰袋给领导敷上。事后高君被支队长狠狠批评一顿。倒是领导大度,叫高君不要放在心上,说打球受伤就像军人打仗,胜败乃兵家常事。

有一天,高君动了考研的念头,却不报考他的医学专业,选了法律专业。从此,他球也不打、酒也不喝,假也不休,天天捧着法律书籍和资料苦读。那时,上级对于干部考研政策未明,总队政治部没有批准他的报考申请。他便利用休假时间去参加笔试、面试,一路过关斩将,竟然一举考上了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研究生!当时,部队里大学本科生都是凤毛麟角,高君中“举”简直成了总队年度新闻。但他的入学申请最终未获通过,年底还被调到了另一个单位工作。他只能向学校申请保留学籍,一年后,他申请从部队复员,然后入学完成学业。

不知什么原因,高君离开部队后,便切断了与我们的联系,这令我们一帮战友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十多年后,我调到三亚工作,才偶然得知他已在三亚某高校任教。后来,我与他也见过几面,每次总想问起缘由,话到嘴边却又咽下,那个疑问便一直如鲠在喉。

不知不觉间,汽车已停在落笔洞遗址门前,高君已等候多时。下车后,我们略作寒暄,即向遗址门口走去。遗址铁门上却挂了一把锁,旁边印有市里职能部门出示的“半封闭管理”告示。我与友人笑笑,只得在门前照了几张照片,以作留念。望着远处的几处山峰,我说,看来我们要寻“隐者”不遇了。友人说,无妨,只要“隐者”还在,总有以真面目示人那天,我们到时再来。

在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到,落笔洞遗址虽然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因为时机尚未成熟,便选择了像个“隐者”一般,独处深山,静待花开。而我与高君,不管是二十年前的偶然相识,还是中间十多年的音讯杳无,以及尔后的他乡重逢,也不过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缘份罢了。

此行虽然寻访遗址不着,但又何尝没有收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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